屋外歌声随风飘了进来:“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裤子去茅房,茅房有人怎么办呀?只有拉在裤子上!”
走过一座独木桥来到河边将清凉的河水打进杯中漱口、洗脸,冰凉的水将我身上所有还在睡梦中的细胞激醒了,好舒服!远远望去却不见雪宝顶的一点痕迹,天空中笼罩着一层薄雾。
要上山的人们都起来了,院子里站满了穿各式着装和装备的男男女女,原来昨天这里是全村最热闹的地方。9:30叮叮当当的马铃声由远至近,十几匹马和若干的马夫将原本就不大的院子挤的水泄不通。每一队人马都在忙碌着绑包、上马鞍、交代注意事项,只有我们每人身上一个大背包。突然全都静了下来,人们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们(包括马夫):“你们还是租几匹马三,这里海拔都在4000米以上还要走好几天才能到达黄龙。”马夫的关怀我至今都无法忘怀,可早已坚定的信念和对自己的信任使我好言谢绝了马夫的建议。
“出发!!!”,大队的人马前前后后的接踵而至,脚步声、马铃声、喘气声还有雪杖与地面接触的声音,走了不到20分种freesag和小马由于不适应这样强度的高海拔行走,我们只有临时决定租一匹马托两个大包,其它三个包由我和新手还有008来背,主意一定立即叫来马夫和马将物品分配均匀后,又走上了去雪宝顶的路途。(幸好大家一致通过,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路越来陡,树木也越来越少,我知道此时海拔也随之慢慢升高,赶紧将自己的呼吸和步伐调整到最佳状态,可脚上还是象灌了铅一样,喉咙怎么也不舒畅,心跳得自己都感觉要蹦出来了,我知道我的极限马上就要来到,只要能挺过去这次我就胜利了。头带着老式的红军帽,心里不停的哼着:“红军不怕远征难”,一步一步我坚定不移的将我的脚步印在了这里。慢慢的我走在了最前面,马帮也被我远远的甩在了50米以外,独自欣赏着高山草甸的俊美,遥望着远处被皑皑白雪包裹的雪宝顶。停下来在很陡的坡道往下看,一个个象蚂蚁般的人正在艰难的攀爬着,马不时的停下来吃着路边的草然后喘着几口粗气,继续的努力向上攀爬。
路越来越陡,马帮渐渐的赶上了我。藏族马夫对我笑笑然后从宽大的藏袍里露出了大拇指,我摇摇头继续努力的向上行走;一位藏族老阿妈牵着马的尾巴从我的身旁经过,善意的要将我身上的背包放在马背,我笑笑对她说:“扎西德勒!”;一队外国友人也骑着马从我的身边慢慢走过,“你好!”,我点点头。用雪杖支撑起全身的重量,咳!真的是不经历风雨又怎能见到彩虹呢?!
“加油!到顶了!!!”前面山顶处一个隐隐的身影在向我们摇着手,到了终于到顶了,可往远处一瞧,还是一座连着一座的雪山和无法预知的艰险,一路上大家就是用这种善意的谎言互相鼓励着。
下山、上山,反反复复重重叠叠,在中午12:30终于看见高耸的雪山下一座孤傲的木屋“4300PUB”,这就是在四川登山大本营中最著名而且最豪华的酒吧,屋外柴油发电机刺耳的呻吟在这里是那么的亲切和美妙。电、电灯、电视机还有VCD也随之运转,吧台里整齐的摆放着375ml的喜力、百威、青岛等多样啤酒,达杰热情的将我们让进里屋然后递给我们一张扎西写的纸条:小王同志你们今晚就住在酒吧里面,为你们预留的奥索卡四季帐达杰会转交给你,我可能晚上返回,预祝一切顺利!!!(达杰是扎西的助手,常年呆在大本营里,圆圆的脸上娃娃的稚气还没有消退,问问年龄今年才19岁)
将背包放在木地板上,躺在毡子上将疲惫的双眼微闭,享受着美丽。
走到大厅里,将炉头和气罐还有需要填饱肚皮的食物一一拿出,准备做饭。由于没有水我们只有到山坡上打回洁白无暇的雪倒在锅里融化,静静的等待。水开了冒着热气,将方便米倒进锅里,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米饭味就弥漫着整个空间。
突然一阵骚动,在酒吧窗边一群人正用一架高倍单瞳望远镜搜索着远处的雪宝顶,“看见了,一个、两个……..一共六个人,最前面的是扎西,还有刘英……”
“我看看,让我看看。”人们开始沸腾了。
“快了,还有100米,已经过了骆驼背,在绕一处雪崖。”
“扎西、扎西听到请回答,我是大本营。”
“我是扎西,请讲!”
“还有多远?现在天气有变化,已经看不见山顶,有一团浓雾、有一团浓雾!”
“明白、明白!!!还有50米了。”
人们静静的屏住呼吸,向什么也看不见的山顶方向遥望着、期待着、祝福着。
“大本营、大本营,我们六人已成功登顶!!!现在时间是15:36。”
噢……………大本营和山顶同时用最原始也是最深情的声音相互传递着胜利!认识的人还有不认识的人在此时都在欢呼跳跃,也顾不了高海拔带来的缺氧还有路途的艰辛。
太阳此时正好冲破云雾,将雪宝顶映现在众人眼前。
“大本营,我们准备下撤。”
“明白,请注意安全!!!”
等待,人们在一分一秒中焦急的等待着。
此时,浓雾又将山顶罩了个严严实实。
我、小马还有008拿上雪杖走了30分钟来到雪宝顶旁的雪宝海(达琏海),在嘛呢堆旁捡起一颗小小的白石,轻轻的放在嘛呢堆上然后跪在雪地里向着圣神的雪山表以自己最真挚的祝福和祈祷!
海子,在藏族人民的心中是圣洁的、神圣的。原来藏族人民十分渴望大海而又没有机会走向远方去真正的感受大海的气魄,于是就将雪山下汇集起来的高山湖泊比喻成大海的儿子,所以称之为海子。
由于海拔的增加,小马头有些涨疼。我们也不敢在此地过多的逗留,陪着小马慢慢的走回到大本营。
这时,大本营有些混乱,一打听才知协作队员从C1返回时有一名强烈的高山反应,在下撤的路途中出现了呕吐现象而且有些神志不清。大本营的留守队长立即叫来马夫骑上马向山口飞奔而去,此时人们的心里坎坷不安。时间已经不早了,可登顶的队员还没有撤到C1,而且C1只有一顶帐篷和两床睡袋,天这么冷,而且有迹象还会出现暴风雪,这么多人在C1怎么办呢???
天渐渐黑了下来,远远的看见有两个人向这边走来,是从C1下撤回来的队员。带着头盔,背着55升的冲锋包十分疲倦,可还是被众人围在了中央问个不停。一直到了晚上7:08听见一阵欢呼声,见扎西还有另外几人冲进了屋里与大家拥抱、呼笑,女孩子在这时是无比的温柔贤惠,端上一碗热姜汤,递上一碗香喷喷的热米饭。大家围坐在一起述说一路的艰险和经验,为了明天冲顶的队员做更好的充足准备。
酒,在这里是最好的沟通方式,一碗接着一碗。房间里流动着熟悉又陌生的藏族特有的原音,奔放、豪迈、粗旷,回味至今依然无法忘怀。
夜深了,鼾声在狭小的空间此起彼伏,而屋外的大厅里扎西和他的朋友们还在聊着天、喝着酒、唱着歌……
半夜里听见旁边的008不停的起身喝水,大概是高海拔缺氧至使嗓子有点干渴。刚刚入睡的我突然被一阵唏呖哗啦声惊醒,本能的反映就是用双手将脑袋护住,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拧开头灯,只见我身旁的一个大包倒在了地上,到处散乱着冰镐和冰爪。原来是008将我挤得无处安身而又起了连环作用将放在我身旁的背包挤倒在地,幸好没有很受伤。
大厅里此时又传出了呕吐的声音,一阵阵的呻吟钻进了我的耳膜。
怎么办?还有三天的路途要走;还有更高的山在前面;还有更险的路在等着我们;还有、还有更多的无法预知的事情在明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