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州自古就是个儒商并重的地方。村子不大,却出了不少的富商与文官。难得的,村中老屋住的多是故主的嫡传,那一脉书香就这样从从容容地在血液中汩汩相承,流在斜晖里,是麻石牌坊剪如画;流在如金的郁风里,又成了户户楹联中那透纸的墨香。 村子叫“西递”,古而拙的名字,仿佛洁白的宣纸上浅墨的隶书,总让人有一份掩不住的心驰。村子又小极,老极。明清时代的古村,白墙黑瓦,静卧于青山绿水间,如一粒小沙,从时间的河流沉淀,从此不问流年。巷弄窄窄仄仄,错错落落。阳光穿行在高墙矮檐下,我穿行在馥郁的秋风里 。裙裾飘过,一扇扇木门,一柱柱石雕,都压成了历史的照片,淡青泛黄。巷底吹来久远的风,仿佛长发闪烁在秋阳,雕花的窗棂光影婆婆,我在细密的花纹里拾拣历史的麦穗。午后的光线慵懒地从天井洒落,旧式的座钟投影成
模糊的一镜菱花,昔日的儒商之气都成了青瓷与旧玉,在橱窗与货架间静默,满腹心事欲语还休,只留一份无言独对这人来人往的街巷。故主们早已化作村外青山中的黄土,唯有这残留的蝉噪,一声声从几百年的时空飘出,仍是落在了故纸陈器之上,一如当年后花 园里主人温雅的目光。在这里,“光阴”的叹息总是若隐若现,似柔荑的纤手,时时撩拨人心的琴弦;又犹如不曾远去的歌声,隐隐唱在你心的最深里边。慢慢地,游客少了,暮色多了。炊烟从马头墙上升起,又淡淡散去,该是我离去的时候了。修好了崩坏的背包,第二天,我出发去古村棠樾看牌坊。而西递 ,就这样在启程的脚步声中与我渐行渐远,从此再无消息……
仿佛是把一颗心遗失在了皖南,如西递的思念如同受了符咒的潮水,总在日复一日如水的凉夜里陷我于灭顶而永不消退。于是总在同样的梦里一路焦虑,一路飞奔,一路振羽急向那白墙青瓦的所在。当梦中的夕阳重又斜在卵石的路面, 有人挑着柴担慢慢走过,我不禁把脸深埋在宽大的衣襟。在棉布真实的质感里,窒息于悲悲喜喜的湿热,我深深深深知道了什么叫--回--乡--! -- 你听你听,那是阳光在树叶上舞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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