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算是个背包客的话,就是那种嫩得出水的背包客。又是一年莺飞燕语,桃红落艳之时。 记得昨年这个时节,东拼西凑的找了五佰元钱,背着个旧得掉线的学生包,装了不多的几件衣服就上路了。满怀青年的昂扬到火车站加入了买火车票的民工行列, 耐着十二分的性子压住骂人的冲动,盼天盼地的瞻仰到了售票员阿姨的闲雅风度。“请问到成都的火车票多少钱一张?” 以一种让阮籍的白眼都为次的妙容斜了我一眼,用丝风般的喉音告诉了我 。也许是我该清洁一下耳朵了,不揣冒昧的又颤颤的问了一句,一时间山呼海啸的涌来两个字“ 四十!” 带着过分激动的心情接过了票,退出行列,从脚底到头顶都用力的喊了一句:“ 我^_^!”旁边的警察十分关切的看着我, 和蔼的问道:“你娃儿有毛病是不是?” 如此深情厚意无以为报,小子我只有底头走了。
等车就像等死一样, 整个儿候车室内人人都用呆滞的目光,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的望着。乡间老妈,倚在大包小包的东西上,四遭瞅着都市媳妇儿洒丽的身姿。 村里大爷,用藏在解放帽沿儿下曾经风历雨的双眼,望着门外半山间一座座拨地而起的鸽子笼, 嘴里时不时的赞叹着社会主义建设的辉煌成就。我看着等着再加上粪青的无奈,在候车室里呆了一个钟头。
当广播里响起“ 去往成都方向的旅客请准备上车。” 我如闻福音甜澈全身,都快流出蜜来。 火速的提着包跟饥民抢饭似的挤向检票口。可能我身上流溢出的幸福扩散到了身旁一位姑娘身上, 她娇声的对我嗲着:“你龟儿温柔些!” 事不由人,本想恭维她几句,却因太挤与她擦肩而散。
终于踏上了火车,并且万幸的找着个座位。放好了包,舒手舒脚的摊在椅上,望着过道上穿来梭去的人流,脸上奔泄出别样的笑容。时不时也有人瞅瞅我,锁眉下的双眼极端的想蹦出“小人得志”的字句,对此我只能回敬一个更为冷邪的笑脸。随着车箱下轧轧作响,这长条玩艺儿载我驶向了成都。
(二)成都磋砣
在成都下车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走出火车站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城市,并没觉得有多少锦城的味。有的只是水果摊子接成的长排;旅店皮条客让我发毛的热情;四周里闹闹嚷嚷的人群,霓虹灯在马路对面死个劲的抛着媚眼,不由得我不去看她。离开了火车站在街上荡着,第一次感到了成都的夜风还真就鬼冷鬼冷的,虽裹紧了衣服还是觉得风刀在片我的肉。原打算就这么在街上荡下去,或找个公园什么的将就一夜也省了住宿钱。现在看样子是不成了。又冷又饿,革命老前辈闹革命的心思我都有了。没辙!还得找个地儿吃饭、睡觉这钱是甭想省了。这一路走下去也不知是什么街什么路,路边一个接一个的美容屋、洗发室,里面标致的姐姐妹妹倒还不少,让我想起了柳屯田的几首烟花词,突然间萌动起些文人骚心。把手往兜里一伸,好像头顶被扣了盆冷水。这怎么成!想我八辈贫农的后代,哪消受得起这玩艺儿;再且说我这人也挺老实本分。莫作是念!继续走!最后进了一间二不跨五的大宾馆,睡了个二十块钱一夜的房间,那晚作梦都在心痛我那二十个元。
一夜睡过不提,反正也只是自家个睡睡素瞌睡。一大早起床洗漱完了,背上包上街去打听哪儿有到四姑娘山车。问了一个又一个还都不知道,只好慢慢找呗。坐着成都一块钱到底的公交车,满世界转悠。清晨成都的街景与全国是统一的,一大帮老头儿老太太合着音乐东蹦西跳玩得挺欢,把我的心情都从找不到车站的抑郁中拨了起来。迎着晨光(如果有的话)我从汽车北站跑到新南门站;又从新南门站跑到汽车西站。终算是找着了,可人家的车早在六点前就开走了,而且一天还就只有一班。活见了鬼!合着我辛辛苦苦跑了大半天,临了还落一场空,费钱费力。憋着一肚气暗暗地把老天爷骂了一通。等着明儿早吧!可剩下这十几个小时怎么打发,人地两生去又没个去处,想休息一会儿都不成。继续走!我出来不就是为找在路上的感觉嘛。鬼使神差的在一条街上逛了三遍,弄得店铺老板疑心我是贼窝子里出来踩点的。还满是好奇的问我:“嘿!你被逮着过没有?”岂有此理,我清清白白一男子,今儿落到这份儿上。就算我身上穿得不那么人模狗样,也用不着恁说嘛。忍了!懒得理他。找个地方上网去,拼了花几十块钱。省得丢这份儿脸。
(三)去向小金
好熬歹熬总算是熬过了十几个钟头,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多。走出网吧街头寒风吹得我直打哆嗦。除了几个清洁工人,我是街上唯一的行人了,略可安慰的就是路灯投下的身影还伴随着我。如果有架摄像机在我背后取景,大概挺不错,晨风中的孤独游人!这么想着又增加了一个很充满活力的安慰。
到了车站,路边小吃摊的蒸笼里正热腾腾的冒着气,等着乘车的人三五一群,说着这、说着那。我穿行于其间还是觉得那么孓然。胡乱吃了些东西,登上了开往小金的客车,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车上电视正放着藏族歌舞,雪山雄鹰不时闪现。我也别的事可做,就在座位上愣着,眼珠子也偶尔骨碌碌的转一下。这就是路上的感觉?真他妈想哭!唯一的期盼在后面!!听着汽车的吱呀声伴着本该是昨夜的梦,渐渐离开了成都市区。
一觉醒来也不知身在何处,车窗外看到的只是绵延的山峦,树木森森。公路旁的河水显得过份的静谥,丝毫没觉它正流着。河滩乱石上,偶尔能看见一两条狗不择东西的乱窜,无形间和它们有了一种相怜之意,也许它们比我更幸福。随着河道修建的公路在山谷中左曲右折,道旁时不时跳出一幢房屋,白瓷红瓦格外的刺眼,我都怀疑这些是此间之物,这儿有的更应是树丛旁露出的青瓦石墙一角;或半山间的一片木屋。过了卧龙车慢慢地往高处爬,那么吃力累得开始吼叫起来。在山谷中久违的太阳也露脸了。初始需要仰望的山峰现在却卑微的让我斜眼下瞧。山间升腾起的云雾慢慢笼罩了整个车身,隐约的看着车外的悬崖,嘴里不住的念阿弥佗佛、上帝保佑哦!保险我也买得不多,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棺材本都不够。瞧瞧司机他倒挺自若,也算半个定心丸。不多时冲出了迷雾,放眼望去眼珠子没差点跳出来。生平头次看见真正的雪山,足以告慰先烈了,还要感谢党把我培养大,要不我哪能看见这些美景,一座连着一座的雪山,那么遥不可及却又似近在身旁,飘飘渺渺,琼山玉岭,胸怀为之一畅!翻过一个海拔四千五百米的山口,车转而下行。两旁黄草漫漫,远外的秃崖上划出一条Z字形的小路。怀着愉快还有点兴奋的心情,我在日隆镇下了车。四姑娘山侧望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