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即使不写下来,我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九天在大西北的所见、所闻、所感。然而人对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就会变得小心翼翼,于是就有了这篇游记,也是想以此作为一笔资料,留给今后想到那里的朋友。 
途中 
4月26日下午3:20,我们一行三人背着厚厚的冬装,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告别了上海的蒙蒙细雨,踏上了去往兰州的T116次火车。虽然等待我们的将是漫长的27个小时的硬座,但心中的兴奋还是可以盖过一切。这也是我喜欢旅游的一个原因,等待你的是新奇的地方、陌生的人、异域的风光……,这种憧憬和兴奋可以使你暂时摆脱平乏的生活,头脑也许一片空白,但却幸福的不得了。想去西北,那片褐色的土地,是我的一个梦,何况青海和甘肃是老爸都没去过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天亮后,便是想象中西北特有的风景了。秃黄的山丘一个接一个,土坯房,稻草堆。总之,就像地形图上、印象之中——西北是褐色的。这种景色看的时间长了,你会觉得眼眶、喉咙发干,偶尔可见的河流也是那种稀稀缕缕、黄如泥浆、很稠的,感觉流的那么艰难。然而,每当看到这种景色,我的心里是踏实的、充实的,仿佛这时得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没有城市中花花绿绿的商品带给我的浮躁与虚荣,也没有与人交往时那种心里吊着的感觉。虽然不会想什么生命的意义,自然的伟大,但却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根。写到这里,一时热泪盈眶,真的,我只喜欢这时的自己。 
傍晚时分,大概7点,天渐渐变晴,风光如画。湛蓝的天空,深瑰色的晚霞,土黄的山峦,金黄的油菜花,白色的海棠,淡紫色的梧桐。形容西北的风光很简单,因为他的美在于浓重色彩的强烈对比,只要客观的罗列出,便可给人们一个想象的空间。欣赏西北的风光也很轻松,你可以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体会视觉上的感受,不像欣赏江南的园林,那般的精致,要你端着个劲儿细细的咂摸。 
与兰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终于在27日晚8点到达了兰州,感觉这里的人口密度比上海还大。安顿好后,便直奔列车员“小燕子”介绍的小吃一条街。在饱餐了烤羊肉、丁丁炒面后,又意外的发现了一种新鲜的小吃——蛋奶糟。涝糟、牛奶、鸡蛋放在一起煮,再加入花生、芝麻、葡萄干,味道有些奇怪,但也十分可口。 
甘南印象 
4月28日早上7:30,搭上了兰州—夏河的依维柯。很有意思,身穿蒙古袍、手持蓝色年朱德老奶奶,窗外戴白帽的回族小伙、蒙黑纱巾的姑娘,录音机放着蒙古人、青藏高原的歌曲, 
浓厚的异域风情。车厢里还有个可爱的小男孩,我拿出一个棒棒糖,和他建立了一点交情,不断让他帮我换歌。 
4个半小时后,车子到达了夏河——一个西北的土土的小县城。小城中差不多都是藏族人,很多是拉不塄寺的喇嘛——短短的寸头,有的是卷发,黝黑却光亮的皮肤,深紫色的长袍,半个膀子露在外面。我觉得这一切都煞是好看。还有身着各种色彩鲜艳的藏族服装的男女老少,悠闲的穿梭于小城。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住处(良友宾馆),包了一辆小面包车,赶往传说中的桑科草原。 
经过了拉不塄寺,一路的颠簸,连绵不断的雪山、广袤的草原好像一下子跃入了眼中。看过了四姑娘山,大概是因为距离比较近吧,感觉雄伟、高耸,但只有那四座雪山。这里的雪山遥远而连绵不断,感觉更加平和自然。雪山前的草场给人秋天的感觉,长长的黄黄的,随风向一边倒去,本来很给人那种有点凄凉的感觉,但看到漫步于草场中的几个身穿米色格子风衣、头戴鸭舌帽的高高的外国老头后,小说中农场庄园的感觉又出来了,于是又渲染一种中世纪的浪漫。草场上尽是黑色的牦牛,动也不动,远远望去就像一块块岩石。偶尔也有小牦牛撒着欢的乱跑,居然被同行男生当成了藏獒。草场上各种色彩的牲畜都有:而且河雪山草场的颜色都很协调。黑色和深褐色的牦牛,有着漂亮犄角的白色山羊,黑色、白色、造红色的体态矫健的马儿。高出分布着十几家牧民,家家都养着藏獒,漂亮而凶狠。 
南方的城市里有着可爱的巴狗,精致的男人和优雅做作的女人,而在甘南的草原上有着世界上最凶狠的狗,充满野性的康巴汉子,健康个而温柔的女人。 
最后来到司机孔德忠为我们选择的牧民周太家(甘肃省夏河县桑科乡曼玛五队)。家里本有七口人:老俩口,大儿子和儿媳妇,二儿子和两个孙子。但我们只看到了五口。谈好价钱后,我们每人挑了一匹马,由二儿子和小孙子牵着走向草原。他们不懂汉语,没法和我们交流,但他们有着雪亮的眼睛和真挚而羞涩的笑容。回到周太家后,我们进屋就上了炕。屋里有一套橱柜,整齐的摆放着碗、杯子和酥油灯等,墙上贴着毛主席的画像,屋里生着炉子,儿媳妇不断向里面添加晒干的牛粪。接着,为我们端上了奶茶、酥油、白糖和自己发酵的牦牛酸奶,洗净手后为我们做了些糌粑。味道自然不会很习惯,但由于比较新奇吧,感觉也不错。很想在草原上踏实得住几天,很想感受一下草原的清晨,体会一下牧民的生活,于是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有个男生身体不太舒服,另一个不得已陪他回去了。我挺高兴这样的安排,虽然担心晚上的温度和安全,但此时此景,我更向往独处。 
他们走后,感觉更加自由。本以为孔德中走后,再没有人能和我交流了,但那个戴小帽的一家之主却用汉语主动和我攀谈了起来。他在解放初当过干部,所以会说汉语,“四人帮”时犯了错误,又变为平民。他总是说这里落后,这里的人没受过教育,所以不讲理。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就说:城里的人受过高等教育,但有些更不讲理。他又说:现在很多国外的公司开到了中国,这样对我们不好。我笑了笑没说话。但他很是聪明,马上补充: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有时一句话讲了两遍还没听懂,我便佯装听懂,但总能被他识破,这样她会继续解释或拿实物给我看,知道我真正明白了他的意思。晚饭是面片汤,面片是他的儿子一个个用手揪出来后丢到锅里的,他还让儿媳妇将牦牛肉切成薄片放到我的碗里,并嘱咐我,要是吃不惯一定不要勉强。其实很好吃,虽然有点腥味,但我这个人是这样,食品的口味给我的感受受主观情绪的影响很大。晚饭后,天渐渐暗了下来,这时已经九点多了,只看到天边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由于没有通电,屋子里只颤巍巍的亮着一盏煤油灯。我的感觉很好,因为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情境。联想起很多人很多事,还可以发发短信和朋友分享。但对这些牧民,我很难想象,天黑后,坐在炕上,对这豆大的油光,他们在想些什么。你可以领略到自然的风光,可以感受风土人情,但,有些东西,是我永远无法明白的。 
周太很细心,知道我担心被小狗抓了的手,拿出酒精和棉花为我消毒,大概听李田说我肚子不好,还拿出药让我吃。孔德忠为我带来了衣服和吃的,我把巧克力、黄瓜送给了他们。并削了一个从上海带来的红富士。苹果很争气,又脆又甜。昏暗的灯光下大家分吃一个苹果,这情境让我想起了电影《上甘岭》。 
晚上,他们将火炕让给了我和孔导。其实我很是过意不去,因为后来才知道周太睡到了屋外。第一次睡火炕,刚刚上去感觉很舒服,但到夜里便把我烤的受不了,所以一共没睡几个小时,夜里不停得往脸上喷水。 
早上六点,睁开眼回过头,看到周太拿着一捆草丛炉子里点燃,然后走向院子。我忽然想起他昨天向我介绍的:早上捏一块糌粑,点燃后放到院子里的木头庄上,为的是让死去的亲人不至于饿到。还要点燃一把干草绕着院子转一圈,为的是避邪。这是每天早上的固定程序。从窗子里看着周太做完这一切后,我纵身下了床。推开木门,一股冷冷的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时的天还有些阴,周太说今天是阴天,我感到有些遗憾。周太大概看出来了,提出代我到附近的牧民家看看。边往那边走,就感觉天渐渐的发白,回头再看,远处的雪山上已洒上了几缕金色的阳光,再回头时,天已经完全放晴了。向前走,看到一个长十几米的织布机,一个中年和一个老年的藏族妇女在那里弓着腰,拿着梭子,费尽的来回推来推去。阳光下,这种劳动的姿态真的很美。老年的藏族妇女长得很像《红河谷》中的那个。我笑着向他送上祝福:sha da . 顺便记下另几句藏语: 你好——qiao dai mao  再见——dai mao xi  你很帅——qiao yi ye ge. 
拉不塄寺 
下午我们参观了拉不塄寺。关于寺庙,我不懂,也不感兴趣,但觉得这里的建筑很是漂亮。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也只是看看色彩和花纹。酥油花做的挺漂亮,但人像有些狰狞,而且气味也不好闻。很多小喇嘛围着一个大桶盛饭,我看了看桶里,像是很稠的菜粥里面加了些火腿丁。一个小喇嘛不停的在里面挑肉,他们倒是会说些汉语。 
最后进了一个最大的文思院。大堂大概有500、600平方米,顶很高,灯光昏暗。各种年龄、同样装扮的喇嘛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用功的低头念经,不用功的交头接耳。整个大堂充满了低沉的“嗡嗡”声,有一种压抑的气氛。听导游讲,他们需要读13年,出来后经过考试相当于博士。再看那些埋头念经的和尚,我的心头发紧,第一次感到人余人的生活方式差异竟如此之大。在人生最宝贵的13年,很难想象有人如此度过。但相比较城市中空虚的,找不到生活意义的人们,在一个偏僻安静的小县城执著于自己的信仰,也未必那么糟。 
当天晚上,当我们在小饭馆吃饭时,外面下起了大雨,转而变成了冰雹,有蚕豆大小,而且下的很急。远处的山,不一会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我还特意出去感受了一下冰雹打在身上的感觉——有点疼,有点痒,但心里其实有点美滋滋的,觉得这次出行又完整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