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谁日夜遥望着蓝天,是谁渴望永久的梦幻,难道说还有赞美的歌,还是那仿佛不能改变的庄严。哦!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呀 啦 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呀 啦 索 ,那 就 是 青 藏 高 原 ! ”
2002西藏行
游云贵后就有了去西藏的念头,但进藏花费巨大,高原反应也是个问题,因此,“去西藏”只限于随便说说,从未认真。7月初,兰化公司给了我一个SURPRIZE,居然选择在拉萨举办“中国石油化工技术发展研讨会”,会期是7月22~28日。返程经停成都,魏正森陪我游青城山,希宁表弟也携全家到宾馆来看我,这是西藏行的额外收获。
7月21日早搭厦航班机,中午到成都双流机场,宿机场旁的“成航宾馆”,房价100元/天,设施极差。成都飞拉萨的航线是“西南航空”垄断经营,因此,在一片打折声中,唯独这条航线寸折不打。总算起来,包括保险、机场费,由厦门到拉萨的单程花费为2565元(厦门往返成都的厦航机票打折),“拉萨饭店”六天的住宿费是1800元,会务费也是1800元,再加上经停成都的开销,一次西藏行需消费九千余元,难怪人们常说“出国容易,进藏难!”。午饭后与魏正森联系,他建议暂不相见,待我28日由藏返蓉后再好好接待。此次进藏要经历几处海拔5000米以上的地点,超过以往我曾到达的4000米记录(青海日月山、四川的九寨与黄龙、云南的白茫和梅里雪山),“高原反应”不可不防,因此,下午专程打的进城,在市中心一家大药房买了一包红景天(可用五天),当晚即开始服用。
7月22日早五点多起床,匆匆吃完早餐后赶赴机场。双流机场的候机楼是新建的,非常大,也很现代化,但工作人员的效率太差,安检入口一片混乱,旅客们早早地赶到机场并领到登机牌后却无法及时过安检,以致航班的起飞时间都被安检延误。SZ4403是A340宽体机,一排8个座位,为了看雪山,我特意要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但可惜一路都是阴天,什么也没看见。同座是位武警连长,兵驻西藏“山南”,闲谈间得知驻藏部队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吴一个月工资三千多,而且,不久后还要向驻港部队看齐,月薪可达六千。吴说高原反应是因人而异的,似乎也不取决于体质,他自己体格强壮,但每次由内地返藏都不适应,一下飞机就要喝“红景天”,而且,回到驻地后还要深居简出一周。他家属的情况正相反,虽然体质差得多,但每次来藏却从未见有高原反应。
飞行两小时后降落在贡嘎机场,天正下着小雨,拉萨饭店的导游央拉到机场接,让我留在停车场的中巴上等待后来者。刚上车就感到不对劲,心跳超过100 /分,这可能就是高原反应了,气温也比成都冷得多,我穿上了毛衣。 等了很久,央拉又接来北化院的陈伟,中巴开动,沿雅鲁藏布江南岸西行,贡嘎机场距拉萨市100多公里,汽车需开行两个多小时。雅鲁藏布江的宽阔让我非常吃惊,时值雨季,江水几乎涨到路边,河滩被淹没后出现了座座绿色小岛和一丛丛露出水面的树冠,这样的景观从公路边一直向远远的江心延伸。走了大约30公里,来到曲水大桥,这座桥是西藏的重要交通枢纽:南端往东、西两个方向分别去往贡嘎机场和江孜;北端的东、西方向分别去拉萨和日喀则。过了大桥,绕经曲水镇后,道路再度沿河伸展,但此时已不再是雅鲁藏布,而是她的支流拉萨河了。拉萨河的景观与雅鲁藏布差不多,都是宽宽的河面,黄黄的江水。我两次拉开车窗拍摄江景都被司机厉声制止,第一次我以为他是怕雨水进车,待雨小些后再次拉开车窗,司机大吼:“你不怕得感冒啊?”,央拉说,初进西藏得感冒后往往跟着就是脑水肿或肺水肿,轻则多日卧床,重则危及性命。中途停车,我又乘机开窗拍照,一群孩子围上来,争先恐后地与我打招呼,但他们喊了半天,我只听懂了一个“HELLO”, 按照旅游手册的指点,我拿出几枚硬币分给他们,以示藏汉团结。快进城时在路边看见一处色彩艳丽的佛像浮雕,据说这样的浮雕在西藏随处可见,但我这次进藏只见到这一处。
四星级的拉萨饭店紧邻罗布林卡,是全西藏最高档的宾馆,但除了标准间中的两张床都十分宽大以外,其它设施也就和内地的三星级差不多。我与西交大的李旭祥共用一个标间,李比我晚到,一进门就抱怨拉萨的物价太贵,在机场买瓶矿泉水,居然COST他ONE DOLLAR(RMB 8.00元)。安顿下来后,自我感觉尚好,很想抓紧时间游览罗布林卡(会议无此安排),但央拉告诫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造次,若惹上高原反应会影响后面的行程。看她讲得那么认真,我心里也有些发怵,只好放弃罗布林卡,老老实实地留在宾馆中休息。失去这次机会后,直至28日离藏,我再也未能找到适当的时机来造访罗布林卡(虽然近在窗外),这算是此次西藏行的诸多憾事之一。本次会议的日程安排为:
7月22日〔周一〕 会议接机和高原适应性休息
7月23日〔周二〕 全天开会
7月24日〔周三〕 拉萨游,参观布达拉宫,大昭寺和八角街
7月25日〔周四〕 拉萨-那木错-拉萨
7月26日〔周五〕 拉萨-林芝-鲁朗,夜宿林芝迎宾馆
7月27日〔周六〕 林芝-拉萨
7月28日〔周日〕 会议结束,送机场
7月23日早上起床时稍感头痛,据说这就是高原反应,但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撕心裂肺,其实,在厦门我也会偶感这样的头痛。回想起1999年,在云南的中甸及德钦都曾有过类似的感觉,当时以为是玩得太累,现在想起来才觉得那可能就是高原反应了。上午9点在宾馆北三楼会议室开会,由陈伟和中科院北京化学所的胡友良院士作学术报告,讲的都是关于聚烯烃催化剂的内容,“石化技术与应用”的王景政主编也介绍了办刊物的设想,会间休息时在宾馆大堂门口拍了“全家福”。下午会议是自由发言,各位代表都介绍了一下本单位的情况,我也谈了我们乙苯脱氢催化剂的研究开发及工业应用情况。
晚7点在“赞普餐厅”聚餐,拉萨饭店有西餐厅,中餐厅和藏餐厅,“赞普餐厅”供应中餐。我想尝尝藏餐,服务员特意到藏餐厅取来糌粑,一个小碟上放着鸭蛋大小的三个灰色团子,同桌的人每人少少尝一点(加起来还不够半团)后,都说不敢领教,但主意是我出的,不多吃有点对不起服务员专门跑这一趟,随鼓起勇气吞下一个整团,吞得好痛苦。席间得知个别代表有剧烈的高原反应,大庆的老朋友王刚就是其中之一,他一进饭店就卧床不起,不但会议未能参加,连晚饭也没来吃。拉萨的天空要到近9点才会黑,饭后冒小雨独自出去散步,沿北京路向东走到布达拉宫、经宫前广场转到宇拓路,再一直走到八角街和大昭寺,最后打的回宾馆。拉萨城不大,这样一走就差不多是城区东西方向的一半。初见布达拉宫时是个侧面,觉得有点盛名难符,待由西向东转向其正面后,才看出它的雄伟。
7月24日天气晴朗,起床时头已不痛了,早饭后大家都精神抖擞地准备参加“拉萨游”,连前日卧床不起的王刚也踊跃参加。上午的安排是参观布达拉宫,一共派出三部中巴,我们的“车长”是“石化技术与应用”编辑部的陈亚平。导游是拉萨饭店的潘多,小姑娘性格开朗,讲话很直率,大家都叫她潘多拉,名字后面多加一个“拉”是藏族的习惯,表示尊重。潘多看上去二十多岁,是贵族的后代,祖父原是个庄园主,文革时期被赶出庄院。潘多当时尚未出生,她自称从未去过祖父的庄园。
布达拉宫矗立于红山之上,基于山的南坡,依山势蜿蜒修筑到山顶。我们乘车沿宫西侧的坡道上山,到山腰处下车,然后步行到山顶,由后门进入布达拉宫。众多的藏民与我们拥挤在一齐,他们来自西藏各处乃至四川、青海、云南、甘肃等地,历尽千辛万苦,仅仅是为了向菩萨祈求来生,他们今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来生的幸福。布达拉宫的建筑分为红宫和白宫两大部分,红宫居中,白宫分立两侧。红宫内部有从事各类佛事活动的殿堂和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白宫是达赖喇嘛生活起居及从事政治活动的地方。“布达拉”是梵语,又译作“普陀罗”,原指观世音菩萨所居之岛(藏传佛教认为达赖喇嘛是观音转世)。公元7世纪,吐蕃王朝的松赞干布迎娶唐朝文成公主,为“筑壹城以夸后世”,下令修建了这座有999间殿堂的宫殿。
我到过很多著名的藏传佛教寺院,诸如北京的雍和宫、承德的外八庙、青海的塔尔寺和甘肃的拉卜楞寺等,觉得内容都差不多,但布达拉宫确实是其中最宏伟者。宫中有一处名为“福田妙果”(乾隆手书)的佛堂,跟随众人排队进入后才知需交DONATION,而且必须向佛像跪拜,我被一位老喇嘛按着头(模顶祝福),平生第一次向菩萨磕了一个头,心想就算跪拜西藏人民吧。事后听说这位老喇嘛可不简单,不但精通佛学,而且能说流利的英语和日语。布达拉宫内年代最久的殿堂是法王洞,位于红宫和白宫之间,是吐蕃遗物,相传为松赞干布的修行洞,内有松赞干布、文成公主、尺尊公主和禄东赞等人的塑像。洞内有一座灶台,传说摸一摸可以得到高明的厨艺,我排队进去摸了一下,希望以后能煮出好菜。迎宾厅是宫内唯一可以随便拍照的房间,曾接待过江泽民,我也坐在江坐过的位子上拍了一张照片。布达拉宫顶部有七座金光闪闪的屋顶,俗称“金顶”,还有一大片阳台,可观赏拉萨市的全景:从这里向右可以看见药王山,上面矗立着高高的电视塔;向前看是布达拉宫广场,西藏和平解放纪念碑就矗立在广场的南端,再远处是宽阔的拉萨河;向左前方了望可以看见正冒着浓浓烟雾(香火)的大昭寺。整个拉萨没有一座高楼,到处都是4~6层左右的西式楼房,唯独大昭寺一带仍保留着2~3层高的藏式房屋,经幡招展,弥漫着从大昭寺飘出的淡淡青烟。
从金顶下来,又参观了白宫的几处殿堂,然后从东侧的阳光殿出宫,沿正面的斜坡道下山,结束了对布达拉宫的参观。出宫小路旁摆满地摊,我看中一个转经用的经轮,女摊主开价六十,我还二十,她让到五十,我说三十,最后以四十元成交,额外还要求她赠送一条绿松石手链。经轮表面有藏文的六字箴言“嗡吗呢叭咪哄”, 内部装满经文,据说将经轮转上一圈就相当于把轮内的经文颂读了一遍,所以,虔诚的藏胞总是经轮不离手。
布达拉所在的红山与药王山原本有山脊相连,修建北京路(北京援藏项目)穿越布达拉宫广场时把山脊切断,后来又在原来山脊所处位置的路中央以及两侧的红山和药王山脚下,各加修了一座白塔,三塔连成一线,象征性的表达了红山与药王山相连的原有意境。现在,布达拉宫正在维修,地方当局在宫前的墙壁上刷上了两条红色大标语,内容是感谢党中央的关心,一定要高质量地完成维修工作…..等。来到布达拉宫广场时已近中午,我,李旭祥,王伟和高哓冬夫妇等几个游兴颇浓的人在各处流连忘返,其他人多早早地上车,急着要赶回宾馆吃午饭。我们几个考虑到布达拉宫是此次进藏的主要拍照景点,因而,不顾触犯众怒,坚持要拍到满意的照片,然后才在潘多的再三呼唤下返回汽车,此时,三部中巴已开走了两部。
下午三点多,全体人员又在饭店大堂集中,准备赴大昭寺,登车前我发现大堂中的一件饰物很有西藏特色,站在旁边拍了一张颇佳的照片。大昭寺全称羊土幻显殿,是西藏现存最古老的寺庙。潘多说,大昭寺中最神圣的宝物是释迦牟尼的十二岁等身像。藏传佛教记载,佛主在世时,印度工匠之神毕畦噶麻曾为他塑造过八尊等身佛像,分别记录释迦牟尼八岁和十二岁时的真容,由佛主本人亲自开光。佛教鼎盛时,十二岁坐像中的一尊由印度国王赠送给中国,公元647年,文成公主远嫁吐蕃松赞干布,唐太宗又将这尊稀世之宝作为嫁妆转送雪域。大约在相同的时刻,先于文成嫁到西藏的尼泊尔尺尊公主也从家乡请来一尊释迦牟尼的八岁等身坐像。为此盛事,松赞干布下令修建大昭寺和小昭寺,分别供奉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带来的佛像。文成主持建成了小昭寺,她将小昭寺的大门设计为朝东,以表思唐之意。尺尊主持大昭寺的建设,但墙壁修了就倒,文成公主发现拉萨河谷好像是一个仰卧着的罗刹女,红山东面的卧塘湖正是罗刹女的心脏,她提出只有填平卧塘湖,将大昭寺建在魔女的心脏上才能镇住妖魔,而且,必须用白山羊驮土才能破了罗刹女的魔法。松赞干布采纳了文成的建议,下令填湖建寺。在藏语中,“白山羊”发“热”音,“土”发“萨”音,于是佛殿就被称为“惹萨”,以纪念白山羊驮土的功绩。大昭寺大门朝西,表达了尺尊想念西方故国的心意。久而久之,“热萨”演变成为“拉萨”,其含义也由“白山羊驮土”转变为“圣地”。圣城“拉萨”因大昭寺而得名,可见大昭寺地位之崇高。但是,到了公元8世纪,唐朝的金城公主又嫁到吐蕃,此时是松赞干布之孙芒松执政,他将尺尊公主的佛像移往小昭寺,将文成公主的佛像改移到大昭寺供奉。佛教在印度逐渐衰败后,留在那里的六尊释迦牟尼等身像不是被毁,就是被投入海中,小昭寺中的佛像也在“文化大革命”中毁于“红卫兵”的破坏,于是,大昭寺中的这尊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就成为世界仅存的,被佛主本人亲自开过光的佛教圣物。
我们由正门进入大昭寺,先来到一处宽阔的露天庭院,这里是拉萨祈愿大法会“默朗钦莫”的场所,以往每逢藏历正月,拉萨三大寺的僧人都要云集于此,举行祈祷、辩经、驱鬼、迎佛等活动,但经历前几年的“雪山狮子旗”风波后,当局为防止喇嘛们聚众闹事,已将此项佛事活动暂时禁止。从露天庭院向右拐进入一座大门,数百盏酥油灯的后面便是著名的“觉康”佛殿,它是大昭寺的主体,呈密闭院落式,楼高四层,中央有间大经堂,是僧人诵经修法的场所。大经堂正中有一座千手千眼观世音塑像,其左侧为莲花生,右侧为强巴佛塑像。释迦牟尼佛堂位于大经堂的一侧,供奉着文成公主带来的等身佛像,这里是大昭寺的核心,也是朝圣者的最终向往之处。然而,与在布达拉宫参观时的情况一样,我再次被众多的佛像、壁画、唐卡搞得晕头转向,好像看了很多东西,但又几乎什么都没记住。佛堂内不准拍照(拍照需交百元以上的费用),我趁喇嘛们没注意,手拿照相机靠在栏杆上假装休息,将镜头对着选中的方向,利用慢速度(不敢开闪光灯)偷拍了几张,事后对照旅游手册才知道,被我拍到的一尊有胡子的佛像正是莲花生大师。偷拍照片耽误了时间,我和众人走散,只身出佛堂回到露天庭院时,身边只有虔诚的藏胞。猛一抬头,发现几位同伴正在屋顶阳台上拍照,向他们招手,居然“视而不见”,佛堂圣地不敢大声呼唤,环顾四周又找不到楼梯,只得“随大流”,跟着藏胞进入一条布满经轮的长廊,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沿途不断地推动一个个经轮。谁知,走了半天,不但没见到楼梯,而且又回到原来的露天庭院。无奈之际,只得拖住一位喇嘛,说声“扎西德勒”,然后打听楼梯在何处,原来,就在我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小门内。后来才知道,藏胞在拉萨的转经是以大昭寺的释迦牟尼佛为中心,有内、中、外三条转经道:围绕大昭寺、药王山、布达拉宫、小昭寺走一圈为“外圈”,藏语称“林廓”;围绕大昭寺转一圈为“中圈”(实际上就是按顺时针方向在八角街上走一圈),藏语称“八廓”;我刚刚转过的长廊名叫千佛廊,围绕最神圣的“觉康”佛殿,转一圈为“内圈”,藏语称为“囊廓”。我在不知不觉中竟完成了“囊廓”,也许这是因为与佛有缘,被佛点化的。
走上二楼,站在平台上,镏金的金顶、金幢和法轮在阳光下光芒四射,显得金碧辉煌。向西遥望,远处矗立着雄伟的布达拉宫,抬头望天,天很高很蓝,云朵白得刺眼,低头下望,大昭寺门前聚集着众多的信徒,正在旁若无人地跪拜磕长头。燃烧艾草的轻烟升腾而起,香味弥漫,经幡飘荡,信徒们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再移至面部,胸前,然后全身伏地,两手前伸,额头轻叩地面,呈五体投地状,口中不断诵念经文,如此往复,这也许是世界上最为虔诚的祈祷方式了。面对此情此景,自幼饱受无神轮教育的我也不能不为藏胞的虔诚所感动。
从金顶下来,走出大昭寺,下一个节目就是游览八角街。八角街是拉萨转经路的“中圈”,环绕着大昭寺。潘多一再交代,逛八角街一定要按顺时针方向前进,以示对佛(我理解为藏族人民)的敬意。然而,所谓“八角街”的概念似乎并不该只限于一条环形的步行街,它还应该包括那一整片围绕大昭寺,有着浓郁藏族生活气息的街区。走在八角街上,周围熙熙攘攘,人群中有念念有词的转经人、有一路磕头匍匐前进的朝圣者、也有和我一样东张西望的游客。不同穿戴的人,怀着不同的目的,夹杂拥挤在同一条街道上,顺着同一个方向流动。我跟着人流走,感受这条街的奇妙:浓郁的商业气息中又渗透着几分肃穆和凝重,这是古老宗教文化和现代商业社会的最独特,也是最自然的融合。八角街两侧排满了出售各种纪念品的街摊,街摊后面又是一间接一间的小店铺。据说,生意人大多是从四川和青海一带来的,鲜有拉萨本地人。王伟、高哓冬夫妇和我这几个兴趣相投的人走在一齐,在各摊各店间慢慢挑选,尽情还价。本来潘多曾交代,五点半必须在大昭寺门前广场集中上车,准备拉我们到一个什么市场去购物,但我们几个商定只在八角街购物,然后自己“打的”回宾馆。精挑细选后,大家都有满意的收获,王伟花20多元买到一个转经轮(比我买的便宜多了),我花100元买到一尊铜铸的七眼“白渡母”佛像(开价300元),高哓冬夫妇也是斩获颇丰。然而,让我吃惊的是,有的摊位上竟公然陈列着用人头盖骨制的骷髅碗以及用人大腿骨制成的人骨笛,这提醒我们不要忘记以往农奴制度的残暴。绕行八角街一周,又回到大昭寺门前,算是走完拉萨转经路的“中圈”,我在不经意间已成就了转经三“廓”中的“囊廓”和“八廓”。大昭寺门前依旧有众多信徒,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在夕阳下一次又一次地跪拜,那样的执着,那样的虔诚,全然不顾我们好奇的目光和好事照相机的闪光。
离开大昭寺,高晓冬提议去喝“甜茶”,他从导游手册上发现,附近丹杰林路扎西达杰旅馆下面有一家拉萨最大的甜茶馆。四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地东突西撞,多方打听,总算找到这家茶馆,但规模比想象中小很多,服务员不过3~4人。我们每人要了一杯甜茶(6元/杯),藏族小妹轻声说要等得久一些,问要多久,答说大约十多分钟。我因口太渴,又多要了一杯酥油茶(5元/杯)。十多分钟过后,不见茶来,大家正好借机在窗前多坐坐,看看街景。又等了10分钟,还没动静,找来小妹质问,一脸歉意地说正在为我们准备。邻桌比我们晚来,但点吃正餐的人已开始上菜了,大家推测是因为我们消费太低,受到怠慢。酥油茶来了,藏族小妹说是刚刚打好的,我一饮而尽,除了有奶油味和淡淡的咸味外,好像也没吃出别的味道。继续再等十多分钟,四杯甜茶终于姗姗而来,深褐的颜色好像是咖啡,一尝味道不错,在夸奖茶好的同时也不忘批评服务员太势利,见我们消费低就故意怠慢。小姑娘一脸委屈地说:“不煮这么久,茶就出不了这种颜色”。大家突然间恍然大悟,拉萨海拔3600米,水的沸点只有八十多度,这里的茶不是用开水泡,而是用砖茶长时间煮出来的。
7月25日阴有小雨,按计划要去纳木错。纳木错湖面海拔4718米,面积1940平方公里,位于拉萨市当雄县和那曲地区班嘎县之间,号称是世界最高的大湖。藏语“错”即为湖,纳木错意为“天湖”,是藏人心目中的圣湖,每年都有成千成万的信徒来此转湖朝圣。旅游手册告诫:“如果到拉萨后休息未足一周,最好别去纳木错,迅速提高1100米的海拔,容易引起高原反应”。然而,我们到达拉萨只有三天,所以,很多已有明显反应的人(例如老朋友王刚)都纷纷放弃这次旅行。
7:30冒雨出发,沿青藏公路向西北,不久,拉萨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汽车在空旷的荒野上疾驰。左侧出现了正在修建中的青藏铁路,见到不少筑路工人居住的工棚和大量的施工机械,工程的进度超出我的想象,有些隧道好像已初具规模了。再向前行,进入草原,沿途既无房屋,也少人迹,只是偶然遇到一些正在啃食青草的羊和牦牛。雨季中的草原到处是水,团团青草之间露出积水的反光,使茫茫大地看上去很象是当年红军长征走过的大沼泽。途中停车,在观赏、拍摄草原风光时遇到解放军的进藏车队,成百辆军车在空旷的原野上飞奔,一部接一部地在我们面前呼啸而过,众人喜出望外,纷纷冲向路边抢拍这一壮观的场面。过羊八井后,青藏公路折向东北,沿着缓缓的坡度持续爬高,铁路预线也转移到右侧,仍旧伴随着公路前进。这一带的铁路工程尚处于平整路基的阶段,铲起的草皮被整齐地码放在路边,准备将来回填,这是青藏铁路建设的环保特征。左侧是绵延的念青唐古拉雪山,公路与山脉并行,据说,每遇天晴时,青藏线的过往旅客都可以在这一带看到一座又一座的雪山,连成一线向遥远的天际延伸。但我们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低垂的云雨几乎弥漫到山脚,雪山躲在厚厚的云雾中,极目远眺,只能看见不断向前延伸的公路和细雨中的茫茫草原。
近中午时到当雄,车要加油,大家都下车活动,这里如其说是县城,还不如说是一个大村镇,除了当雄兵站(在青藏线上颇有名气的一幢白楼)外,就只是一些低矮的小房。当雄海拔4200米,阴雨天,气温奇低,虽说是盛夏,但落下的小雨中还夹杂着冰渣,很多人冻得哇哇直叫,不约而同地跑进路边小店添置寒衣,高晓冬买了一件藏袍,立即穿上,我差点把他误认为是藏胞。
从当雄到纳木错要翻越念青唐古拉山,汽车左拐驶离青藏线,开上当雄的草原公路。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所谓的“公路”只是过往车辆留下的车辙印而已,这使我想起鲁迅先生说过的话:“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汽车)多了,也就成了路”。 前行不远,开始翻山,依旧是一路的高原牧场,但随着海拔的升高,降下的雨中逐渐增多了雪的成分。接近海拔约五千四百米的“那根拉”山口时,车队驶入两山间的一道峡谷,山下的“小雨”在这里已变成“漫天飞雪”,周围群山“银装素裹”,显得“分外妖娆”。“那根拉”山顶有一座玛尼堆,周围悬挂着五彩缤纷的经幡和哈达。车子停在垭口,大家爬上飘满经幡的山丘抢拍雪景,一阵刺骨寒风迎面扑来,再加上高海拔,让我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通过那根拉就算是已翻过了念青唐古拉山,再向前就可一路下坡,直抵纳木错湖边了,潘多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那木错的扎西半岛。下山后,天色逐渐转晴,浓云消散,透出了湛蓝的天空,纳木错在远处的阳光下闪烁着眩目的光芒,仿佛是在热情地向我们召唤。绕着湖岸又开行了很久,终于来到那两块高高耸立的“合掌石”边,这是扎西半岛的标志,好像是两只合掌向天的巨大手掌,正在为众生的平安而祈祷。扎西半岛在纳木错的东北角,是湖区中最大的半岛,也是纳木错最美的地方:从这里向西眺望,清澈的湖水泛着蓝光,远处碧波浩渺,云水相连,好像是大海;隔湖向南看,对岸念青唐古拉山的白色雪峰连绵起伏,与天边的白云相接,朦朦胧胧,分不清那里是雪山,那里是白云。岸边有许多小小的玛尼堆,它们虽然只是几块叠放着的湖石,但却是藏胞向天神表达心愿的一种方式,造访圣湖的后来者都会对前人的虔诚怀着深深的敬意,从无人去触动这些石堆,因此,它们可以常年累月地伫立在湖边,日复一日地守望着雪山天湖,向神灵述说垒石人的虔诚祈愿和美好向往。西北侧山坡上还有一处50米长的巨大石堆,整齐地堆放着上千块玛尼石,石面上刻着弯弯曲曲的藏文,它们都来自遥远的地方,凝聚着各地朝圣者对来世的虔诚祈祷。我独自一人在湖边漫步,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周围空气的稀薄,接近4800米的海拔,氧气供应大约只及厦门的一半,可能是大脑缺氧,行动和思维都有些迟钝,然而,心情却特别的平静、安祥。蓝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水,低低的白云紧贴着矮矮的雪山,周围万赖俱寂,宁静中又略带着几丝神秘,我站在湖边遥望天际云水相接处,天苍苍,水茫茫,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天空与大地已浑然一体,自己离天已经很近了。
喝了几口圣湖的水,检了几块圣湖的石,当然也忘不了摄影留念后,众人纷纷返回汽车,准备打道回拉萨。开车后谈起对纳木错的感想,兰化公司技术开发处的李处长说,他在湖岸行走时看见高坡上有位藏女正在舒袖长舞,感到好奇,登高去看,一直走到很近时才发现那不是“藏女”,而是一座玛尼堆的五彩经幡正在迎风飘舞。大家都说他遇到了纳木错湖的仙女,潘多说,明年是藏历的羊年,无数天仙要聚会“天湖”,所以,纳木错历来都是羊年朝圣的最佳选择,到时将有众多的藏胞从四面八方涌向“天湖”,李处长若再来,也许真的能遇到他思念中的“仙女”。
翻过那根拉山口,再次驶上当雄草原,一路的蓝天碧草,厚厚的白云沉沉地压在天边,景色如诗如画。我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不顾汽车剧烈颠簸,用最大光圈和1/1000秒的速度,抢拍了几张很美的草原云景。经当雄县城重上青藏公路后,天又转阴并下起了小雨,返拉萨的路再次经过著名的念青唐古拉峰(7162米),雪山依旧躲在浓浓的云雾中,只有一座巨型玛尼堆孤零零地矗立在茫茫草原上,它向我们表明了神山的位置。五彩经幡在风雨中飘扬,不愿见人的念青唐古拉山主峰默默地与我们擦肩而过。
一日行程中,所到之处海拔最低是拉萨(3600米),最高是那根拉山口(5400米),明显的高原反应出现在我们从纳木错返回,正要翻越念青唐古拉山的时候。应大家要求,潘多让汽车在那根拉山口下面的草原上稍停,这里距纳木错已经很远,身边的念青唐古拉山脉诸峰(海拔都在五千米以上)看上去也就象是一座座的小山包。下车活动时,大家都说有点儿头痛,陈伟说,从自己身体的反应来看,这里平地上的海拔少说也有4900米。头痛的感觉一直伴随我们到达“羊八井”,青藏线在这里有一段明显的下坡,过“羊八井”后,大家都说头不痛了,“羊八井”的海拔(3800米)与拉萨差不多,看来,我们都已是“拉萨人”了。
7月26日阴,早7:30出发去林芝。林芝海拔不到3000米,素有西藏江南之美誉,特别是鲁朗的高山牧场,旅游手册介绍那里有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世界第十五高峰)和海拔7294米的加拉白垒峰,雪山、森林和草原共存,松柏满山,牛羊遍地,被称为中国的瑞士,也是我此次西藏行最向往的地方。临开车前,潘多突然被叫下车,我们的导游换成央拉。央拉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母亲是藏族,父亲是汉族,她的汉族名字叫杨英。央拉上车后宣布,今天的行程约590公里,需行驶8个多小时,一直开到鲁朗,然后再返回林芝县的八一镇,夜宿林芝迎宾馆。
出拉萨后,沿318国道(川藏公路南线)向东,汽车一路飞驰,周围环境与昨天的藏北草原完全不同,到处是郁郁葱葱的青山,很像是福建的山区,但景观更为粗旷、原始,放眼所见多是开着各色野花的草滩和灌木,偶尔才能见到几座藏民的小房和不大的青稞田。拉萨至林芝路段的最高点是米拉山,海拔5020米,从地图上看,沿途应经过达孜和墨竹工卡两座县城,但车行一路居然没有遇到任何可被我确信为是“县城”的建筑群,西藏之落后由此可见一斑。爬上米拉山后,汽车在山口稍停,大家下车观景拍照。坐在车上时尚觉一切正常,但下车活动后就感到有点气短,看来,五千米的海拔已接近我的容忍极限了。路旁的玛尼堆上挂满经幡和哈达,央拉说:“经幡也叫风马旗,它有红、黄、蓝、白、绿五种颜色,分别代表五种自然元素。其中,红色是火,黄色是土地,蓝色代表天空,白色代表白云,绿色是河流。有的经幡上还写着表达吉祥平安的经文,风吹经幡飘动,藏民对天神的虔诚就会随风轻扬,飞向世界的每个角落。”
翻过米拉山就算进入了林芝地界,汽车开始下行,植被更加茂盛,景色也越发地美丽。不久,公路旁出现了蜿蜒的尼洋河,车子在平整的公路上沿河飞奔,尼洋河是雅鲁藏布江的支流,她的下游地区就是我们要去的林芝。然而,倒霉的事又一次降临,在快到工布江达时,迎面来车带来了坏消息,“前方出现塌方,去林芝的道路已被封闭”。闻讯后,我们这一车人都坚持要向前开到塌方处,亲自确定一下是否真的不能通过,但会议领导集团所乘的“头车”担心返拉萨的路被后面赶上来的车辆堵塞,决定抓紧时间立即掉头,返回拉萨,我的“中国瑞士”之梦也只好中止于林芝边境地区的尼洋河畔。
返程路上,我们都不甘心西藏之行就这样划上句号,特别是高晓冬和吉林大学的吴通好等几个还自费带家属来藏的人,央拉答应向领导反映。快到拉萨时,她的手机传来了领导的决定,今天给我们临时加一个“色拉寺”游,观摩喇嘛辩经。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在拉萨有三座最大的寺庙,即:哲蚌寺、色拉寺和甘丹寺,统称为拉萨三大寺。色拉寺在拉萨北郊的色拉山上,是三大寺中最后建立的,现以辩经活动闻名,每逢周一至周六的下午三点都要辩经。辩经是僧人的日常功课,他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不断提高自己在众僧中的地位,直至获得最崇高的“格西”学位。我们到达色拉寺时,辩经活动早已开始,辩经院绿树成荫,僧人席地而坐,这时,若有人站起来猛击一掌向坐着的某僧人发问,这就意味着一对一的辩经已经开始,两人一问一答,问的严肃,答的紧张,答出来则喜笑颜开,答不出或答错都要挨罚。辩经院分前、后两院,前院是低级别喇嘛的活动场所,后院都是高级喇嘛。潘多认识后院中的一位喇嘛,据说只有三十多岁,但看上去要老得多,已钻研佛学二十余年,明天就要参加争取最高学位的答辩。经潘多介绍后,大家争着向他提出问题并要求合影留念,他都来者不拒,我也凑上去拍了一张。由于前几年“雪山狮子旗”风波的影响,目前拉萨寺庙中的气氛仍不正常,较大的寺庙中均有当局派驻的工作组,负责监督喇嘛们的行为,辩经活动也只准在各寺庙内部组织,不准在寺庙间辩经,每年一次的大昭寺辩经(各寺的喇嘛都要来参加)已被禁多年,以防喇嘛们搞大串联。我觉得西藏的主要问题是藏民把希望都寄托在“来生”,共产党对他们的“来生”鞭长莫及,而“保证来生幸福”却又正是达赖喇嘛(号称观音菩萨转世)的特长,所以,要根本解决西藏的问题,只有加快提高藏民的生活水平,使他们能够看到今生的希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今生。
从色拉寺出来,又到拉萨藏医学院参观。说是参观,其实就是旅游购物,学院内有一间藏医药展览馆,推销藏药,其运作方式与内地旅游区的药材购物点大同小异,但在做法上要委婉一些,内地导游往往是强行将游客带往购物点,这里的导游只是介绍情况和劝说,然后由我们自己决定是否上钩。我本已下定决心什么都不买,但经不起同伴们购物热情的熏陶,最终也买了一个羚羊角,准备留给日后的孙子用。潘多等人站在一旁非常激动地看着我们购物,估计她们也会从中获益匪浅。
7月27日 临时安排羊卓雍湖一日游,导游仍是潘多。由于高原反应,我们这支队伍已减员近半,只开出了两部中巴。我在成都买的“红景天”已吃完,王伟指点我到饭店医务室去做体检,虽然没查出问题(血液中不缺氧),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向医生买了两包“高原安”(他极力推荐)服用,这至少在心理上也会是个安慰。羊湖海拔4441米,面积648平方公里,位于拉萨与江孜之间,距拉萨100公里,与雅鲁藏布江仅隔一座岗巴拉山。
汽车离开拉萨,过曲水大桥,沿雅鲁藏布江西行,不久后即折向南方,进入岗巴拉山区。天空阴沉沉的,开始下起小雨,周围群山云遮雾绕,路边树木青翠欲滴,但不知为何在这样的环境中居然还会遇到一座大沙丘,西藏的神奇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开始翻越岗巴拉山,公路坡陡弯急,汽车经常在险峻的山岭间盘旋,这是我进藏所遇最陡峭的道路。沿途见到许多挤满藏民的车辆,有的卡车还装满了货物,乘客就坐在高高的货堆顶上,在山路的颠簸中摇摇晃晃地前进,看上去极其危险,毫无交通规则可言,然而,这就是西藏。这些人是要赶赴阿里地区岗仁布钦山朝圣的信徒,据说岗仁布钦(冈底斯山脉的主峰)是天上诸神在藏历马年聚会的场所,今年正是马年,人们相信今年转“岗仁布钦”一圈就相当于在平常年份转山十三圈。登山路云雾弥漫,一直下着小雨,土石路面泥泞不堪,沿途多次遇到堵车,长长的车队摆放在险峻山崖上。到达公路的最高点后,汽车钻出云层,大家下车拍照。又是一座巨大的玛尼堆,五彩经幡和洁白的哈达迎风飞舞,好像是在宣告:“这里是我们的圣地,这里离天神最近,这里的文明已有数千年的历史……”。遥望远处的山岗,可以看见一座白色圆球状的雷达罩,那就是世界最高的岗巴拉雷达站,雷达兵们长年就驻守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山顶上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岗巴拉山 海拔4850米”。我花五元钱骑上藏民的牦牛,在牌子旁摆着POSE拍了一张靓照。高高的岗巴拉山脊阻档云层,形成了奇特的阴阳界景观,山北侧是茫茫的云海,山南侧却不见一丝云雾,美丽的羊湖就展现在眼前。羊卓雍错在藏语中是天鹅湖的意思,也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从地理上说是高原堰塞湖,它的水源是周围雪山的融雪。我站在山上,美景尽收眼底,羊湖弯出一个巨大的弧形,宛如一条缎带围绕着群山,婀娜地伸向远方,消逝在连绵的山峦之中。湛蓝的湖水宁静安详,西边远处可以看见层层的雪山,其中有一座特别显眼,司机说它是宁金抗沙峰,意思是“夜叉神居住的高贵雪山”。
翻过山脊后,汽车一路颠簸下降到湖边,潘多立即跑去喝圣湖的水,我也跟上去喝了几口,味道淡淡的,好像还有一点甜味。西藏的三大圣湖我造访了两个(另一个在阿里),它们的景色完全不同:那木错一片荒芜,天上没飞鸟,地上无人迹,放眼所见只是雪山、赤岩、蓝天、白云,显得神秘兮兮 ;羊卓雍错则不同,湖畔有一些小村落,农田里生长着绿油油的青稞,盛开着金黄色的油菜花,水面上不时有各种水鸟掠过,岸边还有一座码头,停靠着几艘柴油动力的小船,显得颇有生活气息。在湖边拍照,高晓冬因为身穿藏袍,成了大家的模特,争着找他合影,为的是能在圣湖边留下与“藏胞”相聚的纪念。潘多在一旁看了发笑,我责怪她不穿藏装,否则与大家合影的模特就不会是一位假藏胞,她答应明天送我们去机场时一定会换上藏袍。
乘车向卡若拉冰川进发,弯弯曲曲的羊湖一直伴随着我们前进,这一带雨水丰沛,水草繁茂,是天然的牧场。途中不时可见成群的山羊在湖边吃草,西藏的羊好像也与内地的羊有所不同,它们都身披长长的绒毛,头上长着尖尖的长角,显得很漂亮。有的羊还披红挂绿,潘多说这是被放生的羊,它们身担主人向天神许下的某种诺言,可以一直活到老死,永远不会被主人宰杀。途经浪卡子,县城就座落在公路的右侧,“浪卡子”在藏语中意为“白色的鼻尖”,县城海拔4454米,面积1.5平方公里,人口千余人,有银行、商店、邮电、饭店等设施,在西藏算是一座大县,然而,我远远地只能看见几座三、四层高的楼房,西藏的大县也就不过如此而已。过浪卡子后,羊湖逐渐退出了视野,道路越走越高,汽车驶入一条山谷。天下着小雨,雨水加上冰川融水生成小溪,聚成小河,流淌到公路旁,形成汹涌浑浊的奔流泥水。前行不远,路面上出现了用石块堆起的路障,迎面开来一部拖拉机,车上的人说前面的路已被洪水冲断,叫我们回头。大家不死心,下车搬开石头继续向前,不久就到达了出事地点,只见三分之二的路面被洪水冲垮,汽车无法继续前进了。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卡若拉冰川已在这里露出一角,浓雾笼罩的两座雪峰间延伸下一条巨大的冰舌,它好象离我们并没多远,司机说这是小冰川,只能隔河相望,前面五公里处还有一条大冰川,规模比梅里雪山的明永冰川还大,游人可以一直走到冰川上,我鼓动大家步行前往,但是无人响应,只得隔河拍了几张照片,算是曾经到此一游的见证。
返程天空逐渐放晴,沿路欣赏晴空下的湖光山色,羊湖的汊口较多,湖岸蜿蜒曲折,平如镜面的湖水忽近忽远地在我们的眼前游荡,岸边山坡上芳草戚戚,绿树成荫,途经一藏族村落时还见到一处漂亮的湖滨草甸,翠绿的青草地上开满各色的野花,附近还有大片金黄色的油菜田,使我再次感受到羊卓雍错与那木错景观的差异。羊湖还有“西藏鱼库”之称,盛产高原特有的无鳞鱼和裂腹鱼,途经一个汊口时见到有人赤手空拳下湖捉鱼,不一会就扔上岸十几条,每条鱼都有尺把长,但这位朋友只是好事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捉鱼吃,我们不忍心看着鱼儿白白死去,大家动手把它们又扔回水中。
再次翻越岗巴拉山,山北侧的云海已变成晴空下的白云朵朵,汽车穿云下山,我故技重演,又利用高速度和大光圈在剧烈的颠簸中拍下了漂亮的云景。回到雅鲁藏布江边,汽车沿江疾驶,柏油公路笔直向前,路边树木忽闪而过,江水欢快地流淌着,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过曲水大桥时本想停车拍照,但潘多说这是被禁止的,因为躲在印度的达赖集团经常派人回藏搞破坏,曲水大桥是他们的重点爆破目标,所以有武警日夜巡逻守卫,不准任何车辆在桥上停留。
六点多钟回到拉萨饭店,西藏游到此结束,回想起来,此次进藏基本上可算“不虚此行”,然而,“憾事”也确有几件,诸如去当雄没能看见念青唐古拉雪峰、赴林芝遇到塌方、卡若拉冰川只看到一角、罗布林卡近在眼前却一直无缘光顾,总之,到西藏来要有随遇而安的心态,不要坚持一定要去哪里,只能是“可以走到哪儿,就算哪儿!”,不要强调一定要看到什么,只能是“能看到啥,就算啥!”。但愿日后还能有机会再来藏,也许会是携子同游。
7月28日 匆匆吃了早饭,立即去贡嘎机场,潘多果然穿上藏袍来送,大家都在机场门口与她合影。办登机时我又要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希望这次能看到雪山。起飞时是晴天,宽阔的雅鲁藏布江一览无余,拍到几张颇佳的风景照,然而,好运不长,没飞多久又遇到阴天,窗外景观除白云外什么都没有。接近成都时云雾开始消散,有几座雪山钻出云层,这大概就是“西岭雪山”了,我终于在即将降落前在飞机上看到“窗含西岭千秋雪”的美景。魏正森与他大儿子到机场接,把我送到岷山饭店附近的“华能电力培训中心”,标间170元/天,新装修的,条件还不错。在楼下餐厅吃完饭后游杜甫草堂,拍了几张照片,还在“草堂”门前与正森合影。晚饭是火锅,正宗的川味,吃得很满意,由魏公子埋单。魏正森说,他已试探性的把公司交给儿子掌管,给他月薪5000元(魏正森自己只领四千元月薪),但儿子仍想出国,至今尚未下决心接好老爸的班。晚上打电话与希宁表弟取得联系。
7月29日早魏正森来宾馆接我赴青城山游玩,青城山是道教名山,素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距成都70公里,位于都江堰市西南15公里。汽车走“成灌高速公路”到都江堰,下高速后又向西开行,不久即到达青城山,司机留在山下,正森陪我上山。时间已近中午,一进山门就觉得肚子饿,在福建宫附近找一餐馆用膳,青城山的道家名菜是“白果炖鸡”,但服务员说今天没有鸡,只得改吃“白果炖猪蹄膀”,味道淡淡的,其实并不好吃。饭后两人决定不乘索道,徒步登山,按照地图选定了“建福宫”至“天然图画”、至“五洞天”、至“天师洞”、再至“上清宫”的路线,决心一直爬到青城山顶(海拔1260米)的老君阁,不到顶峰非好汉。山路两旁古木参天,浓荫覆地,更为难得的是游人稀少,大多数时间只有我和魏正森两人在行走,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青城天下幽”的意境。两人边走边谈,走够了就坐下休息,休息够了再慢慢前进,因此,虽然是徒步,但一点都不觉得累。快到上清宫时,在一座山间小亭中巧遇“藏胞”吴通好(吉林大学)一家,他们是乘索道上山的,下山后还要赶赴都江堰,然后还要去乐山和娥眉山。上清宫位于青城山的半山,再往上爬就到青城山的最高点老君阁了。我们到达山顶时忽然下起小雨,四周雾气弥漫,迷蒙中的老君阁仿佛是飘浮在浓浓的云雾中,真好像是到了太上老君的仙界。
乘索道下山,魏正森用手机招来了司机和汽车,回到成都时已是晚上,魏还想请我吃晚饭,但被我劝阻,因为他家住得很远,我劝他早点回家。晚饭后希宁夫妇携子到宾馆来,希宁是大舅的长子,以正的哥哥,我与他40余年未见,虽然年少时都住在北京,但当时他年龄太小,不能与我玩在一起,所以对他没什么印象,这次见面我觉得他长得很像大舅。希宁好像是华西医科大学的公共卫生学教研室主任,夫人是“心血管外科”杂志的主编,谈话中得知北京301医院的李功宋是她们杂志的编委,当即拨通北京的电话,让他们两人也拉上了亲戚关系。希宁一家告别后,因时间尚早,独自出去逛夜市,买了一个仿古的青铜酒杯。
7月30日 早饭后稍事休息,然后打的赴机场,厦航8402航班机11:55起飞,15:20回到厦门。
作者:10202227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