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天滇游记
我是个很喜欢游荡的人,可是很奇怪:去了那么多地方,从来没写过什么游记,可能是小时候作文写怕了把
云南以前就去过,第一次是大学毕业实习,那时昆明还没什么高楼,很有情调很散漫的一个城市,喜欢在老街上闲转,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还偶尔能看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少女,可惜都是身材不错,脸蛋一般。总之印象很好,现在的昆明现代化了,那种散漫的味道没了。
第二次是00年,一次很奢侈的旅行,包车,星级宾馆,去了丽江,大理,中甸。
这次去的目的很明确:要去玩云南最原始的地方,所以帐篷拉睡袋拉等等野营登山的家伙一应俱全,行前我也制订了徒步路线图。
第一站是贡山,途经怒江州的首府六库,六库就在怒江边上,小城市,每到傍晚会有很多人出来闲逛,我观察了一下,带点野性的帅哥很多,晒得很黑,面部轮廓很分明的那种,美女到没发现几个,但也都不难看,也许和血统有关把,后面我要说到的。六库有很多温泉,都基本在怒江边上,以前这里冬天会有个栗粟族的澡堂会(现在也算有把),是男女混浴的,很多少男少女借机谈情说爱,想想把,那种香艳刺激的场面。。。。(鼻血要流出来了~)可惜现在地方政府把这个搞成了个旅游节目,味道已经变了,而且那几天会有很多来猎奇的摄影爱好者一通狂拍,很多人躲在树上偷拍,所以据说年轻人已经不大来洗澡了,看那些老男人老女人洗澡应该是无趣的把?呵呵。
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打猎用的弩弓(在商店里),但是很贵,开价要200左右(我说的是实用的那种,制作弩需要特殊的木材),还有一种是纪念品的性质,便宜但估计不能使用。
六库是个我喜欢的小城市,原因可能是她建在奔腾的怒江边上把,对那些建在急流边上的城市,我一向抱有好感,比如康定。相衬出了一种安静的味道,而又不乏激情。
从六库到贡山一路沿着怒江上行,路况算不错,怒江是个落差很大的河流,流速很快,名副其实一条愤怒的江——名字起得是不错,左面是高黎贡山,右面是碧罗雪山,都是很高很雄伟的山脉,可是传统的刀耕火种破坏了她原始的风貌,给人印象深刻的是种玉米的坡地,那么陡的坡度我很佩服那些种地的人如何保持身体平衡,也许这就是生活把。一些小木屋点缀在两岸之间,结构是两层的,远看从审美意义上讲应该是很漂亮的。
快到贡山时候车子被截停了,其时SARS的余波还未过去,我们碰到了一个医疗检查站,这是我们一路上碰到的最认真的一个检查站,大热天还戴着厚厚的口罩,不幸的是我们中的一人体温偏高了一点,37。5。这种体温应该不算太高,沿途的检查站都放行了,可是这个医生却执着要求去贡山县医院体检,检查的时候,无聊中我和一个车前排的女孩子搭话,
我问她是不是栗粟族的,因为她长得比较漂亮,传说中栗粟族女孩子比较美貌。她说她是白族的,贡山县城也有很多白族生活。
这里说说怒江两岸的民族构成,主要是栗粟族怒族独龙族白族藏族,汉族就不说了,到处都有。栗粟族是个很温和的民族,轮廓比较深,长相不错,怒族我了解不多,历史上据说有抢劫的习惯,看过一本一百多年前法国人写的书,那个法国人从越南湾出发,沿着媚公河(在中国境内就是澜沧江)上行,一直走到德钦,然后翻碧罗雪山到怒江流域,最后取道独龙江流域到达印度,中间反反复复在三江流域,那时他写到怒江流域的怒族经常到澜沧江流域的栗粟族村寨来劫掠。后面还有提到他的书,他的路线一部分和我们重合。白族在云南历史上是个比较强势的民族,他们的活动中心在大理,子民在云南各地都有分布。独龙族后面会说到,藏族主要分布在滇西北海拔比较高的地方。
在贡山因为那个医生的执着多耽搁了一天,但因此也得以更好的逛了逛这个小县城,县城只有两条主要街道,菜市场品种还算丰富,道路也比较整洁,餐馆的饮食以四川云南风味为主,味道不错。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从衣着上无法判断他的民族,是个脸型比较长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弩和一袋箭蹲在银行门口,有点淡淡的落寞。我很好奇,就要了那把弩来看,是把真正的弩,箭是竹子制作的,一端削尖,另一端是很精美的尾翼,一看就喜欢了,问他是不是要卖,他很憨厚的点了下头,用手比了下,40,啊,好便宜啊,出于还价的本能,我说30,没想到他同意了,于是,我得到了平生的第一把弩和180支制作精美的小箭。
后来我想,那肯定是个山民,现在政府禁猎了,他才会拿弩来卖。
第一条徒步路线是从贡山到独龙江,有两条路,当地人称之为老路和新路,老路就是过去马帮和挑夫走的路,是新路建成前独龙江流域和外界的唯一通路,有个记录片《最后的马帮》说的就是这条路。新路修了好多年了,现在也还没有完全通车,因为塌方的缘故,要一段段走,就是搭车和徒步结合。
我们的计划是从老路进去,新路出来,以前在一本书里看到这条路很艰难,因此决定请个向导兼挑夫,在当地人的帮助下,我们请到了一个姓余的栗粟族汉子,30元/天,帮我们背15KG的东西兼做向导。后来证明请向导是多余的,那条路非常明显,不可能迷路,而且一路挑夫也很多。
在县城我们遇到了两个长发的昆明小伙,外号或网名一个叫蚂蝗,一个叫二十响(或者是二十七响?)颇有艺术家气质,他们说刚从独龙江回来,然后就给我们看身上的伤口,蚂蝗咬的,蚊子叮的。那个叫蚂蝗的激动地说他被很多蚂蝗咬了:),还碰到了怒江州电视台,“操,他们就盯着我腿拍,特写!只拍腿!”蚂蝗一边说一边激动地给我们展示他那条多毛的腿。于是我们决定请他们吃饭,以便获得更多独龙江的情况,毕竟他们是刚从里面出来的。
二十响说现在是雨季,他们的衣服和鞋就几乎没干过,蚂蝗一般下雨才出来,独龙江的蚂蝗不光是从地面爬上人的腿,还有从树上掉下来的,咬住你就很难松口,而且咬过的地方会血流不止,因为它吸血前会注射一种抗血凝素,吸血前的蚂蝗最多烟头般粗细,吸饱后会有大拇指般粗细,总之极其恐怖。
我比较关心的是对付蚂蝗的办法,二十响说用烟头烫,或者撒盐,但不能用手拽,那样很可能把它的吸盘留在皮肤里,容易发炎,这些都是我知道的。
酒酣耳热之际,蚂蝗撸起他的T恤,要我们看他肩头的文身,问我们象什么。我仔细看了看,说象卷心菜(这是礼貌的说,其实我觉得也象一堆牛粪),他要我再仔细看看,我们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卷心菜!他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下:是火焰!
晕倒。。。。。。。
出发的时间到了,先要去采购食物,以下是我们的食物清单
大米十斤(向导余的强烈要求,我们计划只买5斤),咸肉半斤,香肠一斤,咸鸡一只,辣尖椒一斤(湖南妹阿狸的强烈要求),卷心菜一只(想到了蚂蝗的文身才买的),黄瓜三根,西红柿3个(后来被压扁了)红油春笋三袋,色拉油一斤,盐两斤(只有两斤装的),白家粉丝十袋。
出发了!开始的路很好走,简直是大马路,我的负重大约是30斤出头,这条路是沿着普拉河上行,普拉河是条很清澈的河,和怒江的土黄色成了鲜明对比,水流非常湍急,有些地方简直象倒下来的。
一路走去,有时会惊起在路中饮水的蝴蝶,在早晨的阳光下翩翩起舞,有种惊艳的感觉,沿途植被很丰富,有很多从没见过的植物。今天的宿营地是其期保护站(高黎贡山是国家自然保护区),途经噶足保护站。
中午的时候到了噶足保护站,却遇到了想不到的事情,保护站的小伙向我们索要进保护区许可证,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解释曰我们只是经过,目的是独龙江,然后他们就向我们索要100元/人,晕倒,这简直是勒索嘛!我居理力争,他们给我看了收费的文件,我仔细看了,2元/人!2001年的文件,涨价也没这么快嘛,后来他们降到了50元每人。这时向导拉了拉我,我会意的走出门,让同行的和他们交涉,向导说他知道条路,可以绕过这个保护站,我把同伴们都拉出来,往回走了段路,开始详细询问向导该怎么走。
这时候才知道向导的汉语是多么的不好,他说的原来是通车的新路,而我们早和他说过走老路进山,没办法,我们决定在附近先呆半天,半夜潜过保护站,向导余说附近有认识的人家,刚好我们也想看看真正的栗粟族人家是什么样子。
往回走,路上碰到个栗粟族小伙,左手拿着条菜蛇,右手拿着过河的锁具,显然是刚从对岸溜过来的,身后跟了条可爱的小黑狗。溜索是当地人过河的一种交通工具。解放前甚至是主要的过江过河的手段,因为水流太湍急了,架桥成本高且困难,人甚至牲口都这样过江。在那本法国人的书里我曾经看过这样一副插图:怒江上长长的溜索,中间是头惊恐万分的骡子在滑行,下面是奔腾的江水。
向导显然和那个小伙子很熟络,我们一起到他家去,往回路走了快一小时,然后沿着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路上升,一座两层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木屋周围种着李子树和包谷,几只鸡在觅食,一条引水管从山上延伸下来,一楼就是鸡窝和猪棚,上了楼梯,眼前是3间屋子,最左首是有火塘的地方,相当于我们的厨房和客厅,其余两间是卧室了。
房屋的简陋令我们震惊!三寸宽的不规则木板是构建墙壁的主要材料,木板间的缝隙很大,屋顶也有很多漏洞,塑料布一蒙了事,很难想象这样透风的墙和屋顶怎样抵御严冬!要知道这里冬天的风雪很大的呀,卧室里除了床什么也没有,我敢说:除了房子本身,这三间屋子里的全部东西价值不会超过五百元人民币!
女主人大约四十岁左右,那个小伙子是她大儿子,十八岁,是个基督徒,二儿子在贡山读初中。男主人不在,大概是去干活了。火塘边,小伙子弹起了吉他,不是很熟练,但也基本成曲。
晚饭时间到了,我们拿出了自己的食物,由我主厨,菜是在火塘上烧的,一口大锅,我一边揉眼睛一边挥动着勺子——烟实在太大了,片刻,两菜一汤好了,柴火委实很猛。
五人一狗在火塘边开始了愉快的晚餐,男主人还是没有回来。我拿出了在贡山买的两元一瓶的包谷酒,这酒虽然便宜但不会上头。向导给女主人倒了一碗酒,他自己拿了一碗喝了一口递给我,栗粟族的习惯是自己先喝一口再递给客人。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一瓶酒完了。
我拿出了二十快钱,请向导余下去买酒和烟,这是个小村落。余很快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个子高大的老人,原来是女主人的哥哥。菜很快吃完了,我们坐在火塘边,抽着廉价烟,喝着包谷酒,很快都有些醉意了。
作者:LAN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