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安，已经是中午时分，打电话给北京的朋友小玉，告诉她我已经到西安了。小玉来咸阳已经许多天了，好久不见了，上次通电话时她就盼望我来西安。
小玉在电话里说，今天你等着我过来，晚上一起吃饭。我说行，晚上我请你吃饭，小吃可以吗？小玉听了，在电话里高兴得恨不能跳起来，那太好了，等我啊。听那话，好像立刻就要起身来了。
从小雁塔回到止园饭店，虽说有点饿，还是等着小玉来。不一会电话响了，小玉说马上就要到饭店了。我说安排房间晚上住下吧，她说明天已经安排好了采访任务，必须晚上回去。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了。我不知道咸阳离西安有多远，听出租车司机说从咸阳乘车来至少一个小时，若是再回去肯定要晚了。不过，人家是一片心意，只好这样了。
夜色降临了，窗外灯光潮水样涨了起来，霓虹灯也闪烁起喧闹的心情。我想，一起吃饭虽是小事，可也是一种心情。在整天忙碌中，人能有一种轻松和谐的气氛，也是难得的享受和愉悦。吃饭的地点也有讲究。在豪华酒店聚会，虽说金碧辉煌，人们举止典雅，但总觉得那是装点性的，感觉那是对人的拘束和扭曲，而不是生活的本色。所以，对于豪华酒店，我还是喜欢退避三舍，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不愿在那陌生中应酬。尽管这样与现实的习俗格格不入。
很多时候，我愿去夜市一览风情。不管出差到哪个地方，都要打听当地的风味小吃，在夜幕降临之后，和着夜市的璀璨景色，品味当地的民间手艺。现在的城市都营造了许多夜市情结，构成了独特的文化景象，洋溢着当地的风俗。北京有个鬼街，辣肚和龙虾名气很大；南京有个夫子庙街，会集了江南名吃，每到夜晚灯火辉煌，熙熙攘攘。三亚的大东海海鲜城，海鲜烧烤在夜色里十分诱人，就连西北的乌鲁木齐，那友好商厦下的小夜市，光顾新疆羊肉串的人也是流连忘返。这次来西安的时候，早就打听妥了这些，只是寻求所喜欢的机会。
18：50，手机有些发急地响了起来，我揣摩着，该是小玉来了。果然不假，小玉正在大厅里等着哪，问我在哪儿。我说等你半天了，这就来接你。见到好久不见的朋友，自然高兴，寒暄几句过后，我说还是去吃饭吧。小玉说还有咸阳的杨师傅在楼下等着，我说一起吃饭更好，人多热闹。
到了西安去哪里吃，吃什么？对于这个还没混熟的西安，我好像没了主意。杨师傅虽然在在咸阳工作，毕竟对西安的亮点肯定很熟悉。他说，西安的小吃街又两个，清真小吃街在鼓楼的北面，也叫北大街，而汉民的小吃街，在城东的东新街上。他看我们不知怎么选，就说来西安一定要吃羊肉泡馍的，还是去北大街。小玉也说曾经在鼓楼前吃过一次羊肉泡馍，印象很深，还是去那吧。
西安的清真小吃街在鼓楼的到市政府那街上，不到晚间，街道就亮了起来，活了起来，生机勃勃，处处兴旺繁荣景象。无数个小摊子支了起来，挂上盏盏明灯，一片灯火辉煌。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喊声，吆喝声，一下子塞满了整个街道。大小的牌匾高悬，展现着浓郁的商业气息，让人一下子就感受到这里的融融气氛。据说这样的景色整夜不息，不管你什么时候来，美味总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知是馋了还是饿了，小玉没走几步，就盯着那炸小饼的摊子，挪不开步了，感想着那香甜美味。那种痴痴难舍的眼神，让人看了都觉得有些可怜。我挑一袋桂圆柿子饼递给小玉，说别在这里发馋了，回家吃吧，在这里我们要吃热的。
小玉一边走着，一边回想上次来吃饭的那个地方。小杨师傅听了小玉的一番描述，说知道了，一定是在“同盛祥”。我们奔“同盛祥”而去。
“同盛祥”在钟鼓楼广场上，是一所朴素民情的老字号饭店，经营各类清真食品。来到这个装饰得具有民族特色的饮食城里，我们还是不知选什么吃好。好在有杨师傅，他说到了西安，一定要吃羊肉泡馍。于是，几个人商量着点了羊肉泡馍、麻汁凉粉、羊肉串等。
过去听人说西安羊肉泡馍是一种名吃，但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知道羊肉泡馍的吃法。这次亲临其境，亲自操刀，自然是大开了眼界了。
西安的羊肉泡馍，与其说是泡馍，到不如说是泡饼。那馍有小碗口大小，一公分厚，先是用生面做成，放在平底锅里烙至八九成熟，然后取出来，等吃的时候再调理。吃羊肉泡馍，先确定自己能吃多少，然后根据自己的饭量把饼一点点掰碎，掰到碗里，然后去加滚开的肉汤。这样，馍也熟透了，那香味也出来了。掰饼的时候，要把饼掰成黄豆大小，而我们这些新手，无疑都把饼掰大了，和花生米大小差不多。我们鼓励自己，说掰饼要有耐性，光急着吃可不行。这样，我们一边掰饼，聊着天，一面凭窗感受广场的夜景，在那生面的腥味里，体验着泡馍的情怀。
虽然叫羊肉泡馍，实际上不但有羊肉泡馍，也有牛肉泡馍，味道截然不同。这两种到底选那一种，谁最香，还是个不小难题。既然叫羊肉泡馍，我还是顺其自然，选了羊肉的，而小玉说羊肉的吃过了，没吃过牛肉的，就选了牛肉的。是啊，尝鲜吗，吃过就好。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端上来了，眼前立刻被一片浓郁的关中风情所感染。牛羊肉的香味与生面的腥味溶解在一起，成了一种特有的鲜味，再加上香菜和辣椒酱的佐使，鲜香之味更令人陶醉。
西安的凉皮、凉粉也好吃。西安凉粉与我们那儿的不同。海边的凉粉用海石花熬成，清脆爽口的，吃到嘴里就化了。西安的凉粉不然，到了嘴里，不腻不碎，有一种淡淡的粘味，吃起来有些滑爽，带些年糕的味觉，再加上麻汁香味，多了些秦川大地的情怀。
真正好吃的是西安凉皮。凉粉是条块状的，而凉皮如同宽面一样。用水过了凉好，加上少量的麻汁、黄瓜丝或者香菜、香椿什么的，洒上一点辣油，格外的好吃。据说，每晚六点以后，你可能就不会买到好凉皮了，由此可见西安人是多么喜爱凉皮。
说话之间，羊肉泡馍已经吃完了。小玉意犹未尽，还要吃这吃那的，我拦住说，别吃了，占满了肚子吃什么也没味了，咱们再去看看小摊上有什么好吃的。
穿过鼓楼，来到北大街，此时夜色已经深了，但这里仍是一片繁忙。通亮的灯火，长贯大街，点燃了夜晚每个角落。这小摊上，有响誉全国的羊肉泡馍、罐汤包，还有各式各样的烤肉、烤鱼，烤牛、羊肉串。还有各种做法的蔬菜。这里还来了四川的麻辣烫，内蒙的小肥羊等等。沿街的摊位上，还叫卖着许多干果，杏脯、蜜枣、核桃仁、柿子饼等等，琳琅满目，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彩，飘逸着一片浓郁的山情。
走着，看见一处干净的摊点，凭感觉还是不错的，老板也挺文雅，于是我们就坐下，开始了第二轮美食。“同盛祥”虽然高雅，却永远也不会有地摊上的味道淳朴。我们点上烤羊肉串、烤牛肉串，还有涮牛肚片，尽情吃起来。这里的烤牛肉串，是用一种细铁签串起来的，肉也是小块的，而烤羊肉串则是用的大签子，肉也是大块的，和新疆的那种一样。我想，这样既便于分类管理，又能比表征烤串的风格，确实不同一般。而那涮牛肚片，则是用细长的竹签串好，放在火锅里涮好，然后再刷上蒜蓉、麻汁和辣椒油，调出了独到的风味。
饱尝了清真街小吃，已经快十点了，本想相互道别回去休息。可我们不知哪来了兴致，还要继续寻求美味，胃口好得了不得。虽说喝了几瓶啤酒，也没有醉的感觉，只是觉得西安的夜晚风情妖娆，朦胧迷人，辉煌而迷恋。干脆，让杨师傅再带着去了汉食一条街。
车到了东新路，大街上灯火通明。这东新街是西安市里的一条大道，比北大街要宽，场面也显得大一些。此时街上行驶的车少了，街边却停了很多车，有公务车，也有出租车，还有许多拉东西的车子。有了这些车子，景象就不同一般，显得繁华许多，敞亮许多。沿街也是悬挂了许多鲜亮的招牌，什么包子，什么烤肉，更多的则是诱人的辣龙虾。
小杨说这里的辣龙虾很香，吃起来很过瘾。这龙虾是河里养的那种，个头也比较小，但是味道还是很鲜。做的时候，先把龙虾洗干净，把头掐下来，锅里热好油，将龙虾倒进锅里，龙虾立刻变成鲜红鲜亮。然后将龙虾捞出来晾着，空去油，然后用辣椒炒香了，味道诱人。还有那种辣炒的田螺，不知人家怎么炒的，口味鲜辣，香味扑鼻，加上有西北狼啤酒的热情助兴，让那江南水乡长大的小玉赞不绝口，把这香辣猛吃一顿，也顾不上在意的瘦身了。看这一晚的消遣，觉得很有情趣。人们整天忙碌着，顾忌很多，也很累人，而此时卸去所有的掩饰，沉浸在生活的本色之中，感受各地的风土人情，捕捉社会最朴素的景致，也找到了人的自然属性。
（2003年4月3日）
作者：wangz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