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闷响,又是一跤。
惊动了下方两个滑竿挑夫。一个说,有滑竿你不坐,偏要自己滑下来。140到洪春坪,你坐不坐?
另一个一针见血地指出:不坐算了,看他的大包,抬他一个等于抬两个。
我过于相信自己的体力,过洗象池后就几乎没遇到和我同向的人。但一次又一次跌倒令我心绪恶劣。右膝巨痛,小腿流血,浑身湿透。我走进了无穷无尽的雨雾的迷宫,没完没了用心险恶的下山路。这一切就象是一场冗长的讨论,令我头昏脑胀。我呼呼的大口喘着水气,头脑中唯一的念头象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九岭岗下的小店里,我把头埋进碗里贪婪地吞咽加糖豆花,第二碗的最后几口我才觉出豆花是酸的。不知为什么那种感觉一直潜伏在我胃里,今天只要我一想起来,就会恶心得食欲全无。.凶险,凶险!
看看表,我已经走了整整五个半小时。拖着伤腿,鼓起郁闷的胸膛我正待对着无人的山路大唱LED ZEPPELIN的 《 STAIRWAY TO HEAVEN》。忽听一声尖叫,山路那端闪出一只壮硕的藏猕猴,几个起落到了眼前。只见此君身长三尺,虎背熊腰,目光呆痴,紧盯住我手中花生不放,对我的厉声呵斥无动于衷,还不停上前拉拉扯扯。此君也和我一样饱受淋漓之苦,头顶毛发全湿透了,但十分有型地向后梳理,简直酷毙!酷毙!我撒了几个花生给他,这位酷哥狼吞虎咽。忙乱之中,竟频频吐仁咽皮,实在是不忍卒睹。忽然树丛又跳出一只身形瘦削的猴子,怀中还抱着一只秃顶的小猴,这二位想来是酷哥的家眷了。那母猴向酷哥吱吱而叫。好似在说,你这没良心的,有好吃的,只顾往你那猢狲嘴里塞。从来想不到我们娘俩,我的命好苦啊1酷哥无动于衷,照吃不误,全当耳边风了。
哎,有家室的男人也真是不容易1我又奉上一把花生,希望他们全家分享一下,谁知酷哥得寸进尺,照单全收。全然不顾饥肠辘辘,在一旁眼巴巴瞅着的老婆孩子,他孩子一双呆滞的大眼睛盯着他爸爸,象在看一个陌生人。他老婆又再次吱吱叫起来,酷哥恼羞成怒,跃上前去一拳将母子俩打下栏杆,母猴仰面朝天跌入树丛,小猴也从身上跌落,林间传出她的哀号。酷哥不依不饶,也跟着纵身跳下。
哎有话好好说嘛,动手多伤感情!清官难断家务事,算了,我趁机夺路而逃。
一路狂奔。
遇仙寺下,我问一洗衣妇离清音阁还有多远,她说还有四十多里,我眼前一黑,差点栽进溪水里。
易邋客
作者:windfr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