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口望去,神仙居简直成了闹市,游客像赶集一样摩肩接踵。踏在卵石压成的小路上,卵石成了天然的按摩器,激动全身每一根神经。我看山山蒙,看水水奇。
当导游介绍说眼前的山峰就是“雄鸡报晓”时,我不得不挖空我所有的相象力。我想:这应该没人故意刻画吧?
再向前走,迎面而来的是神仙居的西天门—“摩天峡谷”它的右侧门人称“一帆风顺”。五十米后,“一帆风顺”成了“神笔画天”。山峰神化了!我终于可以体会到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良苦用心。继续向前,又出现了正在指点江山且气度不凡的“将军峰”,以及与其遥相呼应的是一位活灵活现的“睡美人”,他们同时注视着单纯的一树两枝的“情侣林”。人曰:英雄爱江山更爱美人。
一路上,“雄鸡报晓”、“一帆风顺”、“神笔画天”、“将军峰”、“睡美人”、“情侣林”、“玉碗托珠”……与其说是人们的想象力太丰富,还不如说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不过,眼前的一切的确锻炼了我贫乏的想象力,我突然感觉自己丰富了不少。
由于盛夏雨水少,瀑布带已变成了零星的雨滴。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的那种气势。所以还未来得及亲近它,我就开始攀崖了。
身上紧贴着崖壁,脚踩崖壁上仅可容足的窄窄的人工台阶,身后是万丈深渊,屏息凝气地慢慢往上爬。我穿着高跟凉鞋,万一滑脱,必死无疑。可是,不知怎么一来,我已到了山中层的凉亭里。
我坐在凉亭平台边缘,把脑袋伸出凉亭外,尽情地欣赏。号称“神仙居第一高峰”的摩天峡谷就在我眼前,伸手可及。虽还未能爬上山峰,却已尽览其身,我的内心已经有了一种满足感。这山色,这飞湍,以及下山时注视我们游览的惊羡目光,都是我们用濒死的冒险换来的。自豪感强化了美感。
中午,一场大雨过后,神仙居恢复了原有的面容—平静而安详,我的心情似乎也被清洗了一次。
傍晚,从永安溪漂流上岸,远远望去,夕阳正挂在摩天峡谷的中央,把整个山都映得透明了。山变薄了,山峰彼此重叠,因为重叠得巧妙,造成一种透视的错觉。可是,随着暮色的加深,山廓终究被罩成黑的一片,罩住了我的寂寞和我的思念。我不知道我需要什么,也不知道我思念着谁,我无可排遣的寂寞和没有目标的思念,莫非是暮色山雾的投影?
我想重游神仙居。世界辽阔,生活短促,未到过的地方太多,何暇故地重游?是我把偶然机缘变成了自觉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