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路上走过了不少的地方,只可惜了我这记忆有限啊……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叫月亮湾的峡谷!跑上山去,只见脚下的江水真的像那月牙一般弯弯的躺在地上,月牙儿的中间高高立起一座尖尖的山丘,绿绿的!江水围着这山奔腾长流……那山腰上还有一条窄窄的公路,像是一根乳白色的腰带环在身上!接过藏族朋友献上的哈达,我久久立在山头不想动弹,唯一能做的就是惊叹自然的神奇!看那江水奔流,风吹得头发自由乱飞,太阳照着裸露的手臂生生的疼,可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自由!如果我是诗人,我想在这里一定能吟出一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诗!只可惜了……我不是,所以我只能趴在地上狠狠的拍张照片把这感觉留在心底!
路上翻过的那么多山里,只记得了白茫雪山。一是喜欢这名字,二是这山特别漂亮。站在公路边上看对面,一片连绵不断的绿色中忽然冲出一座晶莹的雪山……白色的山上萦绕着一丝一丝的雾纱,像一位白衣舞者的飘带,神秘纯美!阿西特地叫我们下车拍拍照!在雪山对面迎风而立,把一个瞬间留做永恒。
去德钦是要翻过白芒雪山的,最高的一个垭口大约有接近5000米吧。车刚一停我就激动得往下冲去!这里看到的四周再也没了那么高那么连绵的山,刚才看到的那些山都低下去了,而我的目光能触摸的地方,全成了茫茫白雾。路边上挂了很多的经幡……风好大!吹得那绳子在空中翻动,小心的移动到路旁,山下已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站在公路边的石头上,抬眼望向四周,登那么高也望不尽天涯路啊!不受控制的在路边跑来跑去,直到上车气喘吁吁时,才想到这里海拔有多高。想想刚才不由失笑了……换做是在成都,在这样的海拔里活动,我恐怕已经成了天空中的一只小鸟!在天空飞翔的感觉,原来这么的好!
一路走走停停,在德钦县城吃过饭,就真真的踏上了梅里的土地。再上路的时候,天上的云已经开始散去了,太阳露了点影子在那晃呀晃的。我心情大好,我想梅里一定是在为我慢慢的撩起面纱了……(当然事实证明这只是我的幻想)
就在我被暖阳阳的太阳烘得又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阿西哥哥的叫唤——卡瓦格博!我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跳起来,也不顾车里空间的狭小,硬生生的往外挤!一抬头……暂时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设计了的那么多表情和心情一个都没有用,事实证明当你梦想已久的东西忽然出现时,你心里一定是空白……除了空白还是空白!换一个词,就叫做傻了!事实上我并没有看到卡瓦格博的全貌,我抬头时,只看见雪山那金字塔一样的顶部出现在空中,下边全被云烟遮住了!山是不动的,那么高高的挺立在那里,高傲而完美;云却又是流动的,飘渺的,柔和而亲近。那山的确是神山,像天神一样端坐云端!虽然第一眼没有感受到整座雪山傲立眼前的气势,可这云里雾里中的山更让我感受到卡瓦格博神秘的气质!看着半空里浮动的雪山,不知何时脸颊上竟然微润了……阿西哥哥催促着我,不断的给我保证一会一定能看到全貌,我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上了车(要是这个时候我知道这是梅里给我的唯一机会,我想我打死也不会离开,宁愿就那么呆立在那里!)
接下的路上我一直无声,趴在车窗上脑袋里一直翻腾的是卡瓦格博浮在云端的景象……用力的想,用力的记下来!现在我闭上眼睛,脑海里依稀仿佛都还能看到那样一个朦胧的剪影!阿西哥哥把我们带到了明永冰川脚下的一个小村子里,这是他以前的战友阿亚在那开的一家小客栈,没什么游人,住的几乎都是去转山的藏族朋友。
阿亚大哥是个相当朴直藏族汉子,热情的接待着我们。这小客栈是他们一家人开的,家里人很简单,也就他爸爸他大哥还有他老婆。以前听说这里有一妻多夫的情况,十分的惊讶!后来才以外发现阿亚和他大哥就是共同的一个老婆……虽然我很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可是看他们过得很快乐很满足,我想这就是每个人自己的幸福吧!抬眼望月,谁是我的幸福呢?
他们家不远的转弯处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卡瓦格博,可惜那一下午尽管太阳很大却始终不能清晰看到神山!阿亚家的大叔不断安慰我,明天你们一定能看到的!大叔是阿亚的爸爸,一名懂医术的老者,慈祥而又充满了智慧。在他家屋外那高高的核桃树下,厚厚的枝叶让大家避开了火辣辣的太阳,让我能悠闲的和老人聊聊天。老人用他的智慧影响着我,浮躁的心在这里宁静下来,几乎忘却了城市里的喧闹和嘈杂……老人讲年轻时的故事,讲山里的故事,讲山外的见闻,讲他的孩子们,讲怎么辨认骡子和马,讲他多讨厌城里那些挑剔的小姑娘……在老人念念叨叨的讲述里,我看到了属于老人曾经的青春时光!我觉得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在这个明媚的下午,在神山的脚下听着一个老人一生的经历,这是一种财富啊!我觉得我和少数民族的朋友总是投缘的,他们总是对我那么的好,大叔执意要把他腰上别的那把卡卓刀送给我做纪念,那刀上岁月的痕迹,那是一个老人一生的印记啊!只可惜我怕回去时带不上飞机,只好忍痛留了下来。用手摩挲着刀鞘上旧旧的纹路,仔细记下了它的样子,把影子嵌在了心里,像老人的故事一样,成了我的一份珍藏一种留念。
夜逐渐来了,居然开始下起了细细的雨,看来梅里是不能指望看到了。心里有一些忧郁。大叔极力的安慰着我,还做出打电话的姿势说:“来,我给天上打个电话,让太阳明天出来,让成都的小姑娘明天看见神山!”老人的幽默的确逗乐了我,心情很奇迹般的好了不少!晚上在这山里没什么事干,于是阿亚一大家人和我们一同围在树下聊天、唱歌。入夜的山里宁静得让你能听到隔壁山上的狗叫,雨依旧落着,树下却是干燥的。坐在一大跟木头上,雨落在旁边的树叶上、草地上、房顶上……沙沙的响,像和声一般轻盈,却更让你感受到静!
阿西哥哥说阿亚大哥在部队时可爱唱歌了,于是我们央求着阿亚大哥唱给我们听一听……开始他不愿意,后来经不住我们的游说,缓缓唱了起来。那是他在部队时创作的一首歌曲,欢快的调子里却掩不住一丝沧桑。借着微弱的灯光,看阿亚大哥闭着眼唱得越来越投入!不由想起了聊天时他说起的在部队的生活,说起的青春岁月……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回家后要砸了那把陪伴他军旅生涯的吉他,也许是对曾经的青春岁月的封存!呵呵,谁能想到,在这大山里,这么一个普通的藏人,曾经也有过热血的青春,有过火样的年华!我想阿亚大哥在为生活奔波的空闲里,脑子里一定有满满的回忆,或者其中还有曾经的爱情……听着歌,那声音有一种遥远的苍凉,感性而让人动容,我希望他在这么一个夜晚能找寻到曾经的自己的影子!
嫂子唱歌也极为好听,听说她可是远近闻名的金嗓子呢!借用一位小兄弟的话说——“嫂子的歌是唱不完的”!嫂子的声音不同于阿亚大哥的深厚,飘渺而又悠长,一首简单的调子在嫂子的嘴里,就变得那么的动人那么有意境了!她教给了我们一首献给卡瓦格博的祝酒歌,我们很虔诚的记下了歌词,这也是我学会的唯一一首藏语的歌曲!这一晚上,伴随我入睡的是稀疏的雨声、河里的水流声、还有依稀仿佛之间飘来的歌声……那一夜的梦里,有憨厚的大哥,羞涩的嫂子,慈祥的大叔,还有被雾色包裹的卡瓦格博!
第二天,天居然晴起来了一点,带了一份好心情,我们踩这碎碎的山路去朝拜雪山了!事实上这雪山脚下,大约是我们这几天呆的海拔最低的地方了,同事的高原反应减轻了不少,虽然走路还是很辛苦,可说起来也算是轻松的上路了!清晨的气温是很低的,可我们的心情却是很热烈的!空气里有种清甜的自然气息,走起路来丝毫不觉得累!一路唱歌,一路说笑,路上碰上的大都是朝山的藏族朋友们,他们可比我们矫健多了,几乎全是走捷径,几下就跳上去了,看得我们直呼羡慕。在我们(主要是我)的强烈的建议下,阿西哥哥也带我们爬了几次半斜的坡,很累可感觉却很好,虽然把我漂亮的白包包弄得全是泥,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一路走走停停,打打闹闹,穿过了密密的潮湿的森林,终于走到了冰川边上。据说以前冰川是可以站上去的,但是我们却只能看到一圈圈绿色的围栏和木头架起的高高的平台及楼梯。那平台有三层,层层走上去,视野不断的开阔起来。头顶上的天已经蔚蓝蓝的了,可是云雾却依旧环绕在雪山的四周,我们能看到太阳和雪山依稀的的影子,但就是没办法捉住!那冰川非常美丽,阳光微微一照是晶莹的浅蓝色!很干净,很清澈,很透明,很纯洁……第一眼看到冰川,都有点迷惑了!知道顺着着浅蓝的冰川往上,透过那云雾就是我心里的卡瓦格博了,于是就那么坐在平台上,有点呆呆的久久凝视着那片雾气,好希望他掀起面纱,只要一眼……对于我来说,真的只是一眼就好!
同行的两位朋友对这里并不像我那么向往,可这一刻,当站在神山的脚下时,心情一定也是激动的。我们一起对着那高高的山,唱起了嫂子教的祝酒歌,希望我们的歌声能感动神山……我们一遍一遍的唱着,旁边的藏族朋友们也很自然的加入了我们,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嗓子已经唱得有些哑了,可惜那山的依旧把自己深藏起来。必须要下山了,在阿西哥哥的催促下,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冰川,每回望一眼我都希望奇迹就在那一刻出现……冰川逐渐远离了我的视野,当在一个小小的塔边,透过层层的经幡再做最后一次回望时,我觉得自己真的快流泪了!以前看别人写看着雪山流泪时总觉得矫情,可这时候我总算是理解这种莫名的感受了!趁同伴拍照的空隙,我对着雪山跪下,虔诚的行礼,双手合十许下心愿,更真心的感谢卡瓦格博孕育出的善良的人、宽广的峡谷、清甜的水,这一切都让我的灵魂受到了一次洗涤!
尽管没有看到山,可是我依旧觉得我来这一趟是值得的!我所得到的东西其实已经很多了……未见梅里不表示我不诚心,也不表示我无缘,也许只是缘分未到,或者说是缘分太深……我始终有一种坚信,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可一定不是最后一次来,我总是觉得我和这里还有很多的将来!
下山很快,穿过小溪时我们都用瓶子装上了梅里脚下的山泉水。特别把一个小瓶装得满满的,那水我们十分珍惜,最后甚至宝贝一般的带回了成都……我把那瓶水保留了很久,可惜最后还是没有了!有时候,永恒的只能是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