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张开眼那一刻,先就往窗外瞧——好,没下雨,但云层厚,地也湿。天气预报也是有不准的时候!匆匆吃过早餐,托梅里山庄的老板找了台小面的,我们打算凑热闹看两场斗牛就进雨崩。
说是九点开始斗牛,但九点时我们只见到当地人在搬长条木凳子,安放大扩音喇叭。十点,开始见到有牛走进场里,十点半,听到组织者大喊参加斗牛比赛来报名啦!名还没报,接着要抽签,再看拉来的牛愿不愿意斗——那都是平日耕田的牛并不好斗!十一点的时候,有人在说领导没来,一时半会还开始不了!望望天色又暗了,不时飘来几丝雨意!终于雨崩的吸引力比第一届斗牛会来得大,我们遗憾地放弃了斗牛,赶往雨崩!
凭三寸不烂之舌,我们说服了两个打算去明永冰川的驴友改变计划加入了我们的雨崩之行。往西当的路上有几处可以清楚地见到明永冰川的,我们在那照了两张相满足了旅友的冰川情结,中午时分到了温泉,太阳也识相地露出了脸。考虑到前几天一直下雨路不好走,时间又已经比较迟,我终于放弃了要徒步进去的计划骑上了骡子。
来之前就知道这个共产主义性质的雨崩村骑骡子要抽签还不能换坐骑的规矩,我运气好抽了头领头骡一路遥遥领先地走,在骡子上晃悠晃悠地走,望着远处的雪山走在原始森林之间感觉特别好。但我身后的同伴可没这运气,块头最大那位偏偏骑上了头瘸骡,走得比两条腿的人都慢,然后那头骡子又带慢了另外两头,不一会两个梯队就愈来愈远不见影了。二十分钟后,听到身后的人说骡子累了,下来走一段吧!结果只走了一段上坡的路,下骡步行的同伴就知道在海拔近四千米的地方喘着粗气上坡赶路是件多痛苦的事!后来我们才发现其实是赶骡子的人有意在折腾我们,这里赶骡子的已不再纯朴!半路休息时,他们喊我坐在旁边聊天,有个家伙竟故意对我说:“小姐,你刚才不是问我们有学生证能便宜点吗?我告诉你,这儿学生证没用,要小姐证才有用!”在他们一阵哄笑中我才明白我一不小心坐在了一群什么样的人中间!
走走停停了三四个小时,还没到垭口我们又让人赶下了骡子,开始了步行。幸好往雨崩的路还算好走而且基本是下坡的路。借着惯性我们迎着太阳一路小跑,对着迎面而来的雪峰大呼小叫。照相的时候阿峰他们把从广州带来的一大袋食物拉在了路上,于是从那以后在雨崩的几天我们就不停地怀念着那些食物,也不停地听着阿峰与阿蓉的互相责怪和打情骂俏!
一路小跑,大约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上雨崩村,遇上的第一家就是梅里雪山客栈。在这里,我们才开始讨论今晚应该在哪落脚,我们该去神瀑还是冰湖的问题。神瀑的名声在外,但我见过的许多照片和听过的许多意见都是:神瀑并不壮观,其意义在于人文宗教,用信仰的力量去折服人。至于冰湖,我没有任何第一手资料,只是道听途说那里的风景独好!由于我们计划是次日回到德钦,我们只能二者择其一,讨论之后大部分都倾向于自然景观,于是走进了梅里山庄。
从木楼梯爬上小木阁楼就是房间,四间房围着的是个小观景阳台,正正对着的就是梅里神女雪峰夹在两座青山之间,偏右的是两坨坡度稍缓的雪山,木围栏望出去下方不远的一片青翠绿地上有几个火柴盒似的白房子,那一片就是雨崩下村,也就是往神瀑去的方向。就这么坐在围栏边上,拿着杯水,翘起二郎腿就能见到雪山,就能欣赏日出日落的山景,如此景色还有谁愿意再另觅它处呢?就这样,瘫坐在长椅子上,我们把脚高高抬在木栏边,高度小资地看着明亮的天慢慢搽上彩霞,又慢慢变暗,雪山从刺眼的白到温柔的白再渐渐隐藏于夜色之中。
腐败的我们竟然看中了人家里养的雪山本地土鸡,再加十块钱买了足有半脸盆多的干松茸,叫老板娘做了一大锅的松茸墩土鸡,把小茶几搬到小阳台上,赏雪山美景,吃美味土鸡,品家酿青稞酒,一干人等天南地北地吹着牛,这等人生乐事,不亦快哉!15元/人的床,虽然里面的灯泡时亮时灭,虽然那门老锁不上,又虽然窗户和窗框尺寸的误差大得关不紧窗,但想想躺在床上透过窗外见到山景甚至雪山景,走出房门就是观景台,夫复何求?
沉静在这满足中迷迷糊糊听到外头的尖叫声:“日照金山啦,快点起来!好金好金!”那是阿蓉的尖叫。忙不迭地披上外衣来不及洗漱冲出房门,见到的却已经是通体银白的银山了。阿蓉激动地拿着数码相机给我看相片——三分钟前还是金黄金黄的金山,但美景稍纵即逝,阿峰抑制不住兴奋地讥笑我的贪睡——想看金山,明日请早!
欲哭无泪的我忘着银山懊恼地捶着自己的笨脑袋,可怜兮兮地望着别的同伴哀求道:“你们回去送我几张金山的相片吧!”嘟着嘴盯着银山望着望着似乎产生了点幻觉,神女雪峰的尖顶上泛起了红光,而且越来越红,银山渐成了火山。我忍不住尖叫起来,抬起相机拼命地拍。红光迅速地扩散,再变成耀眼的金光,只一瞬间就将眼前几座雪峰变成了金山,拉长镜头我甚至可以清晰地见到雪山上冰川的纹理,与山体映衬得格外有质感。湛蓝的天空,稍带灰蓝的云彩缠绕在通体金黄的雪峰之间,构成一幅只应天上方有的景色,让我只能尖叫而无法表达自己的惊叹!我用镜头,用眼睛,用我的心把这一幅艳丽的壮观深深地印在脑中,希望一辈子把它留在我的心里!梅里有灵,厚待我这个懒人,让我在连日雨天后依旧来到这人间胜景,又竟让晚起的我有幸见到这令人目瞪口呆的景象!这一刻,我知道无论多累都太值得了!
作者:Daniellezh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