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昆仑 右手天山
12小时,地球可以在太空中做一次优雅转身;12小时,可以从乌鲁木齐出发穿越整个北疆翻越阿尔泰山脉到达喀纳斯脚下;12小时,还可以迎接一场短暂的相遇,也许那将是一个把你从苍白生活中拯救出来的奇迹。
每个人都有需要逃避生活的那一刻,当我飞越天山时,恰好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感到了解脱。当深夜十点钟的阳光照耀在天山雪顶上的时候,三千多公里外,那座不断折磨我的东海岸城市里的生活,已恍若隔世。从飞机上俯视被深夜阳光染成金红的雪山绝顶,竟让人觉得飞机轰鸣声中天空有乐声响起,在这里,是不是我们在日落时分也能听到天使聆听的天籁之音。天山雪顶的旷世之美让我以为这将是次置身世外的旅行,可是事实再次证明了,命运之路总是和人们希望的方向有个夹角,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那是合力作用的结果。
喀什,喀什,有琉璃瓦的地方,公元2世纪以来,就是个滋养人群的天堂。喀什城里随处可见裹着头巾的穆斯林妇女、高鼻深目的男子,一切都宣告着:这里就是异域。高台故城里蛛网般密布的小径,突然打开的门中闪出的蒙面长裙的异族女子,土街旁绫琅满目的铜器,仿佛一千零一夜里的场景。看着职人街上卖的古旧烛台,真怀疑念上咒语就会有魔鬼飞出,大声说:我是你的仆人。城外的喀什又是另一种风光,去慕士塔格峰的路,没多久就进入了山区,一路上一群群的雪山扑面而来。由于这里是天山山脉和昆仑山脉交界之处,山体显得格外狰狞,一路飞驰,仿佛与天山、昆仑牵手而行,气势磅礴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是我工作六年来的第一次休假,中国人经常在第一次行为的前面加上“处女”两个字,也就是说这是我的“处女休假”,本应是一次单纯的假期,如果没有遇到他。
在即将离开喀什的几小时前,为了在一天中最强烈的日照到来前找个休息的地方,我去见了这个朋友的朋友。他是喀什的“少数民族”,一个汉人,说话时经常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有时又会调皮的微笑。不知为什么,我们说着说着就谈起了彼此的生活,有些话题似乎不应属于初识的朋友。
时间总是在该慢走时跑得飞快,3个小时后,我登上了去乌鲁木齐的飞机,再次飞越天山时,我没能再次感受到天空中的乐声,那是因为眼前不断浮现他的眼神。
第二天,我从乌市起程去了喀纳斯,在12小时的旅程中,每次看到他的短信,总会心动。但谁有勇气陷入这样一场时空阻隔难以看到未来的爱情?谁敢在这个稍不留神就要落伍的时代跟命运找这样一次麻烦?谁能奢望在生活的尘埃都已落定时再次遭遇一场爱情?在喀纳斯无比灿烂的星光下,我一遍一遍地看他的短信,然后一条一条删掉,心痛得过于清晰,人生原来如此寂寞。
可是当他的电话再次到来时,我仍难以抗拒,我不抱希望的请求他来乌鲁木齐送我,他说五天前我离开喀什时他就准备买机票去乌市了,可是现在已打消了这种想法,他是明智的,我对自己的失望有点幸灾乐祸。
然而,命运再一次得意地展示了它的为所欲为。出乎意料的事情在乌鲁木齐的最后一晚发生了,他竟然真的从喀什飞来乌市,带着玫瑰和融化冰雪的眼神。我不得不遗憾地承认,在最需要理智的时候,我的理智缺席了。那一晚,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床单上的汗水让乌鲁木齐干燥的空气变得湿润,在冰与火的情欲中,我带着甜蜜的痛楚感受他进入我身体的一瞬。
那晚,在这座世界上距离海洋最远的城市中,我在他怀里睡得无比沉静。
12小时,地球的一次优雅转身,如果可以,我希望它转向另一个方向,让我再次重温那激情涌动的一刻;12小时,穿越整个北疆翻越阿尔泰的旅程,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时我是一直往南,即使错过向往已久的喀纳斯只要能够再次来到他身旁;12小时,迎接一场相遇,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爱情,让我再次看到幸福的方向,来自天山、昆仑交汇的地方。
作者:magic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