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生站在广州流花车站外的一个杂货店外,有点疑惑地望着肮脏的的玻璃窗中那个正在汩汩流泪的人——长得可真像自己,大约莫非就是自己?
韵生为着自己流泪而感到羞耻,更加羞耻的是流泪的原因也许是为了失恋。这城中大约每天有数以万计的人在ending着一段感情,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与自己的性格一点也不似并且像极了电视里平时自己厌恶之极的愚夫愚妇的行径。举重若轻和徐志摩首创的“衣袖功”早成了现代人谋生的必备之技,韵生心想自己怎么不知不觉间就落了伍了?
突然发现牛仔裤殷红一片,是“老朋友”来了。屋漏偏逢下雨,韵生从长途汽车站走出,南方骄阳如火,只觉得头晕目眩,举步维艰。身边几个卖“黑票”的追着她,那个挎包突然变得重,走了几步,感觉太阳在天上分身有术,幻化成无数飞舞着的火球,在青红一片的视野中闪烁个不定。一个踉跄在墙边蹲下来,对身边跟着的卖黑票的喊“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魏栎在电话里让韵生不要买这种票,据说广州站是全国出了名的乱,让韵生宁可乘飞机回来。不过韵生想,不能再花他的钱了,就算他不介意,韵生自己也觉得不应该了。
韵生突然想起美丽来,这小姑娘开了个小花店,没来广州时还频频拖着自己去买衣服的,今晚她应该可以收容自己吧?打手机给她,关机,店里是周末,没人接。后来突然想起她刚找了个作房产的男朋友,好像就是来她店里给当时的女朋友订花这么着认识的——这家伙仿佛一直有这种小妖精般的魅力,韵生觉得她生机勃勃充满斗志活得很兴头的——韵生想,外人大约看不透这么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怎么能凑到一起,想来也许自己就是喜欢美丽这种自己一辈子学不来的那股子劲儿吧?后来停了几秒想起她好像几天前提过要跟那个小老板去澳洲度假的,那么现在应该还没有回来。
韵生擦擦泪,想起还没吃过饭,从早上一直饿到现在。于是叫了辆摩托车直接把自己送到麦当劳。广州给韵生的印象并不好,车站附近杂乱无章,充耳的是宛如鸟语般的广东话。韵生塞了一个汉堡进肚,啃着啃着,又哭了起来,不是为了卓舒,是伤心世事难料,对自己失望,对爱情,对诺言失去信心。又想,当着他的面怎么不哭,甚至还笑着,连韵生自己当时都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原来这种痛竟要隔一段时间发作出来。
出来买票,几个售票点都说K100没有了,因为广交会,住宿车票都很紧俏。韵生在珠江国际旅社售票点听那个小伙子说因为火车提速,出票全部打乱,他已经改退了七八张到上海的票子了,反正是不可能今天走了。韵生忍不住在玻璃窗外大哭起来,绝望不可抑制。那个毛头小伙大约没怎么看到过女人哭,讪讪地不知道怎么办好——拿出纸巾胡乱塞进韵生手里让韵生进来坐,又打了好多电话,居然搞到一张到杭州的票子,说韵生上车后再补票也可以。
作者:susu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