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大连是个没有历史的城市,说得挺极端也自有其道理,毕竟大连建市不过寥寥百年。但想在大连寻找昔日情怀却方便得很,那就是有轨电车,咣当咣当的,穿行在白天黑夜的城市里,让人随时生出心绪。
大连的有轨电车线路有3条,201、202、203路,轨道有嵌在马路里的也有像火车轨道一样突出地面的,车厢也分新旧,旧的是木头材质。我喜欢轨道嵌进路面且车厢是木质的,有些座位甚至有些损坏了,这些似乎能最有说服地告诉我一些个可以想象的传说。电车每日的运行时间最长,末班一直到深夜12点。我坐在长长的木头座位上,斜靠木头车厢,看人们或欢快或倦怠地上上下下。就这样也成为故事的一页了?希望着能发生点什么。电车有3个门,前后上客,中门下客。车头车尾可以互换,少了转身的麻烦。看司机的身手好象操作很容易。
很想像个大连人那样熟悉地候车熟悉地穿街过巷,希望他们对我熟视无睹的样子,当作他们的一分子。所以我尽可能不打的,而是坐公交或走路。其实我在很多城市都有这样的“居心”,可却总是被人轻易地识破。在大连也没例外,那天去19路车站旁边的一家发廊,刚坐下,就被询问:“南方人?”——真失败!!
好在大连到处是公交车,根本无需问路,只要口袋里揣上大堆一元零钱就行。混在候车的人群中,跟随他们一起上下,我大睁着眼睛,用心看待着略过车窗的他们不屑一顾的绿地、商厦、路灯、广告招牌……呀,好多“博洋家纺”的广告呢,还有“大红鹰”,这可都是阿拉宁波的!!
就这么着,心底里拉近着和大连的距离,也渐渐习惯了在傍晚时分悠闲在大连的街头,看中山广场渐渐聚拢的人流,看他们踢毽子,看他们跳集体舞,看他们盯着高高的屏幕看电视,看他们从地下过道“冒”出来“沉”下去……踢毽子的多数是学生模样,跳舞的倒是中老年居多,也夹杂一些个现学现练的年轻人和外地游客。
渐渐的,满城的槐花灯点亮了。槐花灯每柱有108盏灯,灯泡胖胖的,分12层,每层9盏,珠珠串串的,一如盛开的槐花。
每年的5月,大连都举办槐花会。其实,选择5月去大连,一部分原因正是冲着这槐花。槐花是和我的少年相连着的,那时侯我还和父母住在山东,院子的后面就有两棵茂盛的槐花树,不想让人找到的时候,我就会躲到那里,有时干脆爬到槐花树上,看书或者看被树叶和树枝缝隙勾画的天空,就在那里,我习惯了闻槐花的芳香吃槐花的花蕊。14岁,当我告别同学告别山东搬迁到宁波,我也一并告别了槐花。
我和朋友说,大连人很多是山东人的后裔,当年山东大汉闯关东的时候,很多是从海上走的,其中的一些人就近便地留在了大连,生儿育女奔波生计也把山东的槐花引种到了大连。我自以为是的推论说得朋友呵呵直乐。
5月的大连街头,我流连在璀璨的槐花灯下,那些个青葱岁月也丝丝缕缕的撞进心怀。可是槐花还没开。
相机一直没闲,这肯定也泄露了我游客的身份。拍友好广场的大圆球,拍人民广场的鸽群,拍人民路的槐花灯,拍交汇的有轨电车,拍俄罗斯风情街上的欧式建筑,拍高尔基路的日式民居,拍门楣两边的对联,拍沾着清水在路面写书法的老人,拍胜利广场的晚会,拍满满当当堆叠着食品的小商亭……冲卷的时候,工作人员“负责”地问:“电车也要洗?”那神情,呵呵……
很遗憾没能在高处拍大连。去劳动公园那天忘了带相机。在劳动公园乘缆车到电视塔的时候我就很后悔了。面前的大连是远处的高楼大厦、高架、车流和近处的劳动公园组合的繁华,弧形地舒展着,而身后是重重叠叠的山。对了,建议一点,劳动公园的富斯特旱地雪橇可以一试:两道窄窄的滑道,曲曲折折,由山上通到山下,“雪橇”放在滑道上,人骑坐其上,腿向前伸,速度用扳手掌握,从山上一路曲折下滑,很安全。也很遗憾没能在大连看一场足球赛,我去的那几天足球世界刚好在忙活着中国队第7次冲击世界杯10强赛,国内的甲A联赛让道。大连最具男性气质的一面到底没能领略。
订了5月22号的返程机票。
21号那天,准备给家人朋友买点礼物。坐在公交车继续向外张望的时候,忽然发现路边的小巷里开满了乳白色的槐花。急切地跳下车,折转着找回去——天!一树树,一排排……何止是一条巷,一条街……
梦里的槐花终于开了……
是和我做最灿烂的告别吗?
我是来和你相会的,但我总归又要离去了……
作者:yu2yu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