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乡行
今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忙里偷闲,骗了几天假,终于踏上了“蓄谋已久”的东北滑雪之旅。
二十一日下午四点半乘火车离京,晚上十一点多经过山海关,出关之后顿感寒气逼人,气温骤降。车箱间的联接处渐渐堆起了雪花,有些雪和车箱里的热气相遇后结成了冰,如厕和洗漱的人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行,以免滑倒,到后来连车箱里面的窗户也结了冰。早上快七点钟时醒来,拉开窗帘就看到了外面的冰雪世界,飞驰的火车行进在莽莽雪原,高高的山岗上是大片的松林和白桦树,低矮的农家小屋顶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只有小小的烟囱在冒出袅袅炊烟,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胸中不由流出了那首优美的《三套车》: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二十二日早上七点十分抵达吉林市,八点半左右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北大湖滑雪场。站在雪场上,穿上滑雪板,别提有多兴奋啦:自别后盼重逢,几回魂梦雪乡行!一年了,俺胡汉三又回来啦!第一天先在初级场地上做适应性练习,第二天就乘缆车上山去也。站在山顶,调整好雪板和雪镜,双脚一蹬就蹿下山去,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眼角的余光里树木刷刷地向后掠去,这时天上还下着小雪,小小的雪粒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由于头天晚上刚下过雪,我们又是最早到雪场的,雪地上面连鸟的脚印也没留下,平坦洁白的雪地在眼前伸展开去,象厚厚的雪毯一直铺到山脚下,长长的滑雪板在雪地上犁出了两条浅浅的雪沟,做急停或者转弯动作时会在身后留下一道雪幕,煞是漂亮,一千多米的滑道只用了三十多秒就冲下来了,据说专业的高山速降滑雪运动员的最快时速可达240公里/小时,能和奔驰车一较高下。遥想当年雪山飞狐的盖世轻功也不过如此吧。回想去年此时,因为学艺不精,从山顶一路翻滚下来的情景,恍如昨日。去年到吉林来滑雪是生命中的第一次,凭着一股冲劲,只练了两天就乘缆车上了山,到了山顶才发现在山下看上去那么缓的坡度,现在一瞧竟然是如此之陡峭,有几个和我技术相仿的哥们犹豫半天还是脱下雪板扛着下山去了。我呆傻了足有十几分钟,最后还是下了决心,既然上来了,好歹咱也是个大老爷们,大不了多摔几个跟头罢了。先注意观察别人的动作,然后一咬牙,挥动雪杖冲将下去,一起步就摔了个大屁墩,然后就是屡滑屡摔,好多时候都是好不容易爬起来(在坡度很陡的山坡上,穿着长长的滑雪板,滑倒了想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刚站起步就“躺”下了,半个小时过去了还在半山腰上。最后把我摔出火来了:反正也是摔,索性摔个痛快的。原来还小心翼翼,这次是瞎子害眼病------豁出去了,壮起鼠胆直往山下冲————稳住了神,注意保持身体的重心,只觉得大地嗖嗖的从雪板下向后退去,那感觉真叫一个爽。……忽觉眼前一阵迷茫,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和短暂的失去知觉,等睁开慧眼一看才发现自己呈头下脚上状躺在雪地上,雪板和雪杖分散在四处。抬望眼:头顶是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飘,恍忽记起刚才好象是做了一次空中向前翻腾若干周的高难度动作。在雪地里躺了足有二分钟才爬起来,不过好歹总算是到了山下了(管他是滑下来还是滚下来的呢)。同行的伙伴取笑我说:刚才还以为是蜀中唐门新研制的独门暗器呢,只见一个一百多斤的大肉球猛往山下滚,吓得大家直往边上躲。
晚饭是在当地老乡家里吃的东北家常菜,老乡用家养的小鸡炖蘑菇招待我们,那鸡汤上面漂着一层黄黄的鸡油,味道真是鲜美无比,另外还有蛤蟆炖豆腐,红烧野兔(野兔是下套子在山里套的,绝对正宗的绿色食品),此外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山野菜。坐在热呼呼的火炕上,吃着山珍野味,喝着老乡烫好的烧刀子,看窗外漫天雪花飞舞,听山谷中溯风呼号,心里想着现在还有好多国企的下岗职工连吃饭都成问题呢,自己真该知足啦,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呀。嘻嘻。晚上就投宿在老乡家里,睡在暖烘烘的大火炕上,一天的疲惫顿时灰飞烟灭。唉!活了这把年纪,到今天才知道世上真有一种感觉叫“舒服”!说出来打死你可能都不相信:在老乡家住宿一晚每人每天才收人民币十元。饭菜也极便宜,撑死了吃每人每天有五十元也足够了,如果几个人搭伙还能省好多。不过也有些不便之处,最大的就是想“方便”时不方便:农村人家的厕所都在院内,东北的冬天滴水成冰,到屋外泄私愤(粪)真要有些勇气才行。我和老乡开玩笑说:听说在你们东北这疙瘩去厕所还要带上工具?小便时要用棍子敲、大便时要用锯子锯,因为那些阿堵物一出体外就会冻住?老乡笑道:你们城里人真能埋汰人。大哥你在俺们这儿住了几日,不是也没用工具吗?
虽然生活上有些不便之处,但这里绝对值得来一次,山里的空气那叫真清新。早上起来到屋外走走,多做几次深呼吸,但觉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放出的屁都不似在城里那般污浊,细闻之下依稀仿佛好象似乎有些许田园气息。呵呵。晚饭后在村里散步消食,除了偶尔听见几声狗叫外,真可以说是万籁俱寂,只有自己的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碧空如洗,满天的星斗,只有儿时的记忆中才见过。在这儿住上几天连心境都会觉得纯静了些。
临走的前一天又有三位东北的滑雪爱好者入住这家农户,其中一位汉子有一习惯:每次如厕时总爱唱上几句,而且多数时候只吼一两句。一次他又唱了一句:走进拉萨,接着却没下文了。我开玩笑说:你以后方便的时候就唱这一句吧,你一唱“走进拉萨”大伙就知道你不是“拉”就是“撒”。同行者都笑弯了腰,然后举手表决通过,正式命名为该同志的《如厕歌》。同时准备申请版权。
离开的那天,老乡特意用对待家人的习俗包了饺子为我们送行。令我至今想起来心里还热呼呼的。
“……梦中冷却的往事,真的真的无法忘记,雪花飘飞的村庄模糊又清晰,感谢那个岁月让我认识了你,从此爱就迷失在那片白桦林里……“
唉。不知明年还有没有机会再去……白山黑水,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作者:cn_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