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泸沽湖,萦绕在我脑海的是它的美丽和摩梭族人的神秘。书中说那是一个原始的女儿国,至今保持着走婚的风俗,还说摩梭姑娘从13岁便开始走婚,她们一般在三十岁前会有几个伴侣,而在三十岁的时候便会稳定下来形成固定的伴侣。她们那么开放吗?那是个怎样的社会呢?我怀着好奇心去接近她。
我们住在落水村,安置好了行李,便去乘猪槽船,那是一个长长窄窄的船。今天的客人不多,很多船夫懒懒散散的躺在船上。我们的船夫是两个摩梭族的小伙子,在前面掌舵的是一个很腼腆的男孩,后面的显然就活泼许多。我们问他会唱歌吗?他信手拈来便开始一个个唱起来了。湖面很近,歌声在湖面上传得很远很远。小伙子唱的是摩梭情歌,在歌词里我们经常听到“吗达米”,便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这就是我爱你”。看着这个小伙子心里想“他今夜也会去走婚吗?”。
上了湖中心的小岛,回转身来,不禁惊叹“这么美的湖!”。湖水幽兰幽兰,几叶小船轻轻滑破平静的湖面,船后拖起长长的水纹。摩梭人亮丽的服饰为着幽兰的湖面点缀上一点红,一点黄,一点蓝。哪怕是蹩脚摄影者,在这里也会拍摄下美丽的照片。临下船的时候,划船的小伙子叮咛我们半个小时就下来。可是一上岛,看着眼前的景致,早把时间完了。等我们回到船上,小伙子说不能环岛了,必须回去,因为山那面的雨云已经开始集中了,看来有一场大雨。在转回头看刚才幽兰而平静的湖面已经开始变化,有蓝色转为灰色,同时水面开始升起薄雾。雨开始零零星星的下起来了。泸沽湖的天气是一天八变。上岸以后,我们烤羊肉,喝啤酒,好不自在。
晚上的篝火晚会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已经成了一个旅游节目。出了篝火晚会,同伴说要去上网,我想我也应该看看这几天外面的世界发生的什么,便一同去了一家酒吧。酒吧里三三两两坐着些游客,我先随意翻翻这里的书籍。一本关于摩梭人社会制度的书吸引了我,这是一位社会学研究者通过多年深入这个群体,而完成的具有学术性的书,读起来有些枯燥。
书中介绍了摩梭族选择“走婚”的历史由来,最早的时候由于贫穷,男方家庭没钱娶妻,因而摩梭族人私下里实行“男不婚、女不嫁”,后来慢慢公开化。当地的土司也就不管了。这样就形成民间“走婚”,土司依然结婚的制度。同时由于这里男人一部分要研究经学,一部分外出做马帮,男人在外的时间很多,因而也促使他们选择“走婚”。在这样一个母系群体里,由于没有妯娌、婆媳等之间的矛盾,整个家庭通过母亲这个血脉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很稳定的社会关系。因而在今天他们可以选择结婚的情况下,她们依然选择“走婚”。原来他们的社会形态和我们是一样的,只是家庭的组成方式不同,并非是我脑海里想象的那个过着原始部落生活的女儿国。酒吧的酸奶是至今为止我喝的最好的,浓浓的,香香的,于是这酸奶、摩梭人的故事和这个酒吧便留在我的记忆中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因为今天村里有个老人要出葬。仪式没有特定的时间,太阳出来的时候,村里放炮,人们便会集中到那里。死去的老人是个老祖母,我们去看灵柩时,看见入口处有个类似灵堂一样的摆设,上面放置个各式服饰。出棺的时候有三位类似巫师一样的人物做着法式,子女在院落里一字跪下,棺材从他们头顶经过出门。不解的是棺材很小,与其说棺材不如说是一个箱子。后来达玛告诉我们,摩梭人如入棺是用布裹成婴儿状,他们说人是这样从母亲体内来的,也要这样去。摩梭人实行的是火葬,在喇嘛做完法式后,由喇嘛点燃火堆。达玛告诉我们这位老祖母去世与她的爱人去世仅隔1个星期零1个小时,她的女儿正哭诉着说她已经告诉父亲让他在路上等你。这又是怎样一个坚贞的爱情故事,又发生在这走婚的女儿国?
清晨的泸沽湖那样静谧,格姆女神山安祥的躺在那里,像个慈母呵护着一湾湖水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东方,太阳穿破云霄映照着湖水,面对着静谧的湖水,我轻声说了句“泸沽湖,早”。
上午我们要去另一个村落——“里格村”,据说那里的风景更美。当汽车还在山路上盘旋的时候,我们已经看到那绿幽幽的湖水。我们迫不及待的要求下车,去接近她。湖水清澈见地,绿幽幽的象镶嵌在格姆女神山脚下的一块翡翠。心里仅想起朱自清的《绿》“心随潭水的绿而摇荡。那醉人的绿呀……”。我想可惜朱自清没有到这里来,否则不知要留下多少佳作。太阳升起了,我们从各个角度去捕捉美丽的湖景。里格村还尚处于开发中,正大兴土木。走累了便选一处酒吧停下,点了份“糯米茶”,静静享受这上午时分的阳光,几个木桩,几把椅子,两只小狗懒懒的躺在那里晒太阳。就让我在这里浪费一下时光吧。
午餐达玛为我们准备了他们家的家常菜,但却是我们这几天吃过最好的。午餐后,达玛热情的邀请我们去家里坐坐。达玛首先为我们献上青稞酒,这酒入口很烈,但是喝下去却口感很好。达玛首先介绍她们的房间,房中央是炉火,炉火终年不灭,一家人用餐、煮烧都是在这里。炉火上有个架子,每天的食物会留一些放在上面。炉火的左边是老祖母的床。摩梭人是实行分餐制的,每天由女主人分家里每个人的食物,工作多的多得一些,工作少的少得一些。女主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达玛很能干,因而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接替她的母亲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在厅中央有两个柱子,这两根柱子是同一棵树,代表女性的是根部部分,男性是上半部。根部结实,树干便能枝繁叶茂,这个家庭便能繁荣。
达玛开始讲她自己的故事,她说她和爱人一生就是情人关系,完全以感情为纽带,没有任何经济利益,他们有个儿子今年三岁了。她说你们都知道我们13岁就可以走婚,但是我们走婚之前也是有恋爱过程的。我和我的爱人从小一起长大,当我们确定走婚关系时候,老祖母会对我们说你们选择在一起,就要相互尊重,给对方以空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人人都会犯错误,要相互宽容。感情要慢慢来,不要急。在旅游业来到泸沽湖的时候,老祖母看到在湖边亲亲热热的青年后便对我们说“你们看他们今天在一起很亲热,但是明天还会在一起吗?感情要慢慢来”。
达玛说我和爱人之间也会有矛盾,有矛盾他就可以不来几天,大家把问题想通了再到一起。我和爱人之间不讲天长地久,我们只在一起讨论怎样把今天过好,明天的事谁也不知道。我也有喜欢我的男孩子,爱人也一样。我们摩梭人是很喜欢自己的爱人被很多人喜欢的,这样自己也很荣耀。但是我们都有自己的道德标准,我不会去过问很多,摩梭人对爱情的观点就是简单。
旅游业是忽然来到泸沽湖的,我们没有一点准备。以前有的游客来问我们“你有几个爸爸?”“你愿不愿意和我走婚”等。由于汉语不熟练,我们不知道如何表达,老祖母说就对他们说“是吧”。不要管他们怎么想,我们摩梭人依然过我们自己简单的生活。
静静地听达玛讲她的故事,我惊诧我们所追求的爱情境地,竟在达玛简单的叙述中流露出来,竟存在于摩梭人在远离城市的泸沽湖畔。我们那个世界多少感情痛苦,多少分分离离竟在这里化解了。“简单、距离、理解、宽容”给了爱情滋润的空间,爱情在这里驻留。达玛说今天早晨出葬的老祖母与她的爱人去世仅相隔一个星期零一小时,在我们这里这样的例子很多很多,终身相伴。我想同伴不一定都能全部体会达玛所说的全部,“简单、宁静”,只有经历过感情风雨的人才能体会这其间的不易。
临行时我问达玛你担不担心将来你的孩子会受外界的影响,达玛爽朗地笑了,她说“事实上,我希望我的儿子走出去,走出去他才能看到外边的世界,说不定有一天外面世界也会受我们的影响呢”。我惊诧于一个普通摩梭族人的开明,这样的民族是有生命力的。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盘旋,泸沽湖会从不同的角度出现在我们视线中,但越来越远。她静静的安祥地躺在那里,伴随着女儿国的人们简单而质朴的生活,滋养着那里的爱情。真想多停留一会儿……
作者:157225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