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丹巴记
丹巴是个好地方,所以进也难,出也难。
丹巴回八美,搭的是从丹巴去康定的车,早上七点半发车。86公里路程。如果在高速公路上,以一小时120公里计算,43分钟到;如果在国道上,以一小时60公里计算,1小时又13分钟到;如果在山路上,以一小时20公里计算,4小时又18分钟到;可是,我们从早上7:30开始,一直到15:30才到八美,整整八个小时。
我已经习惯了,并且早早就有准备,充足的水和食物,以及享受的心态。
必须感谢车,堵在了一个很漂亮的叫做东谷盆景园的地方。两边是峭壁,中间是
条漂亮的溪水,叫做东谷溪。公路就沿着溪水,在峭壁之间蜿蜒。河道变化迅速,溪水时而平缓舒展,清澈见底,时而迅疾奔涌,白色的浪花上下跳跃。峭壁上长了许多绿色的植物,象一幅绿色的幕墙映衬着透明而泛白的溪流,于是,那透明而泛白之中,又添加了些许的绿色。在河道稍宽的地方,错落无序的散布着许多小小绿洲,上面相称地长着矮矮的树,清秀而雅致。
我循着溪流往上走。多云的天气,山间的风刮过来,有些凉。
我听着音乐,那是情人节的时候J送给我的一张CD,里面是他特别挑选出来的音乐。我听着音乐,阳光照下来,暖暖的。
很快,就走出了车龙。前面在修路。时近中午,工人们开始准备吃饭。他们的工棚就搭在路边。尼龙布罩起来的人字型的小棚子,是他们住的地方,吃的地方,生活的地方,如果他们还有生活的话。破旧的衣裤晾在屋边的树上。然而他们似乎还是很快乐,看到我,还会邀请我同他们一起吃东西,虽然那只是一大锅白菜和数得出来的几片肥肉。他们在那里谈笑着,享受休息的时间。
不远处有一个简单的水泥砌成的温泉池,几个工人在洗温泉,有男有女。一幅极为和谐的画面。洗的人很自然,看见的人也觉得自然。人生下来便是如此的吧。后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顾虑那么多禁忌,是生物学家,进化学家,伦理学家,历史学家们关心的问题,犯不着我去伤脑筋。
以前曾经和旅伴争论过,他说这些工人很幸福,可以每天面对我们需要跋山涉水才能看到的风景。我反驳他,你看看他们的生活,这叫幸福?
可是现在,再次面对,我却不知道怎样说。
忽然问自己,什么是幸福?一份好工作,房子,车子是幸福?自由自在地到处游荡是幸福?还是什么都不想就是幸福?我不了解他们,不了解他们的生活,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们幸福不幸福?我看着他们,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因为劳动而在脸上烙下的深深的皱纹,筋络分明的手臂;我看着他们,津津有味的吃饭,毫无顾忌的谈笑……
我走出工棚,继续听我的音乐,走我的路。
作者:happy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