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冰第一天:爬脱了鞋子。
至于攀冰,我的全部感受是:冷,寒冷,极度寒冷!第一天攀冰下来,我瘫倒在老乡灶房的火塘边,听见他们谈天说地,我的头都快爆裂了。
男人们凑在一起,有一个话题亘古不变:鼻血是怎样流出来的。攀过雪山的男人们凑在一起,还会聊登协的谁谁、啥啥,登山队的谁谁、啥啥,攀登论坛的谁谁、啥啥,某次登山的谁谁、啥啥,等。玩户外运动的人铁定要聊的还有装备,其热烈程度近似女人交换关于护肤品的心得。他们把各自的全副武装拿出来攀比,对各种品牌评头论足。阿涛穿的抓绒衣服被人瞥见,只听得一声惊呼:“始祖鸟!!”众人眼中迸射出女人看见钻石时才有的光,迅速向他靠拢,围着那件衣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艳羡之色溢于言表。“十足鸟?”一只有十个爪子的鸟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困惑而艰难地在头脑中组织图像。我把十只爪子在一个鸟身子周围等距离地排成一个圆圈,笑了:活像一只被猎人射中了十箭的倒霉蛋。
我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而且我的袜子湿了。我爬那堵冰壁的时候把鞋爬丢了,我战战兢兢地吊在那里担心自己下一秒钟就会滑下去,就光着袜子站在了冰上。哦,真丢人。
镜头闪回:我狠狠地踢冰爪,使劲地踮起脚,往上蹬,然后感觉脚后跟缓缓地顺着鞋帮滑出来,最后右脚的鞋彻底滑脱,左脚半吊。“抓住鞋子,抓住鞋子!”我听见他们在下面大叫。没错,要是没抓住鞋子,它掉进旁边尚未封冻的瀑布水流,我的这次攀冰就将无可救药地和鞋子一起废了。我勉强弯下身捞住了鞋带。
“再上一点,上到那个小冰阶……对,站在那里别动!我这就上来。放心你不会掉下来的!”老大噌噌几步就上来了,给我穿鞋。教练是用来给人穿鞋的吗?我惶恐不安,心里急促地打起小鼓,偷偷观察教练的脸色。穿完右脚重新绑左脚。然后教练一直跟在后面把我护送上去。冰瀑顶上地方逼仄,队员们挤在一起,因为等得太久,表情都僵硬了。我的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惭愧和内疚。
后来下山,教练死活不肯让我和别人一样从冰上下去,我只好在树林间穿行。由于穿着冰爪,一边走一边篓树枝草皮,和同行的三哥调侃说这是捡柴火的好方法。
镜头切转:我浑身酸痛,没有力气同时听多人说话。不是累的,是冻的。一到山上,我的手脚就迅速凉得像冰块一样,为了不哆嗦得太厉害我收紧浑身肌肉。缩紧一天下来,全身上下连脚后跟都酸软。
作者:yil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