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西宁至拉萨的长途车现在停靠的驿站是青海省黑水河,夜里1点正。去车外小便时,看见外面漆黑的夜空上繁星点点,比之城市的夜空不知有多大不同。想起一首THE BEATLES的歌,LUCY AND DIAMOND IN THE SKY (露西和钻石在天上)。
司机说要在此停靠一小时,把乘客全叫下车,进到路边伊斯兰教徒开的打尖用的小店里,明显是要乘客花钱。
车上一到夜里是不开灯的,趁现在停车时仅有的会儿记一下。
1999.9.6 MON 01:05 a.m.
于西宁---拉萨长途车上
车现在往青海省西南方向格尔木开去,估计中午会到达。到那里应会有一定的高山反应。昨天晚上我已体会到一些感觉。开始好像是耳朵进了水,说话时鼻子不通气,过了一小会儿,明显感到压力减轻,接着是象感冒一样有些头疼,口唇干燥,不过还好,一夜无话,就这样在早晨的爽亮的阳光下醒来。周围的景色正有进一步的变化。天象个锅盖,也象口锅,周围环绕着群山,车走半天见不到人烟,好像109国道(青藏公路)上只有我们和偶尔对面驶来的汽车。
写到这里,同伴毛毛提醒我向窗外看,山上已经可以看见积雪了。天空也在潜移默化地变得越来越蓝,天气也会变得越来越冷吧。。。
现在我已感觉到大自然的广阔,四周的群山仿佛永远遥遥无期,地面上映入眼帘的全是单调的沙质土,一蓬一蓬的灌木丛。
我想现在同事们正在计算机前面工作着吧,如果没有出来的话,对于我来说,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同事们坐在舒适的班车里驶进公司上班,我躺在拥挤的长途车里奔向圣地拉萨朝拜。他们进公司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工作,接下来是中午饭,回家,这我知道;而我想的是一切对我来说的陌生,新鲜,兴奋,感动,震撼,最妙的是一无所知,这我也清楚。我选择后者。让我哭,或让我笑,我要有所感觉,不想在熬日子中渡过我的1999年。
公司里的一切好像离我越来越远,都是昨天或还早。
以前经常看到车顶上绑着一大堆行李的长途车,里面挤着一群一群的民工,当我也坐上了这种车,终于体会到了个中滋味。车里有上下两层卧铺,32个左右铺位,2个人挤在一个和普通单人床宽度相当的铺位上,可长度就没有了,我只能稍蜷着腿了。车里充满了汗味,烟味,各色人等身上的味道。坐这种车,只有下车小便的机会,没有专门洗漱的机会,太惨了。也不住宿,昼夜兼程赶往目的地,因为司机也怕路况有问题,车子出毛病。这可不是坏了随便可以修好接着跑的,因为这里难得碰上其他车,只有靠自己了。
现在觉得有点累了,在如此颠簸的车上写字真不是一件容易事,睡会儿觉吧!
1999.9.6 MON 9:30 a.m.
于西宁---拉萨长途车上
昨天晚上大约6,7点钟吧到达格尔木,在当地一家饭馆吃了顿面片儿。回到停车地时,感觉稍有点脚发飘,还没什么不良反应。但自从今天今天凌晨过海拔4000米以上的五道梁之后,反应突然加剧。现在的感觉是喘不上气,头疼欲裂,见风流泪,很是难受。现在车停靠在路边检修,可是我几乎笔都拿不太稳,只能划出这样的字。在车下转转,稍微吹一吹风才好些,刚才差点恶心吐出来。在我前面的连云港的一个女的已吸了好几次氧。我不知道今晚过唐古拉山口会怎样,但我决定不吸氧,一是因为身体会产生依赖性,日后反应还会出现,二是想看看我是否能真正挺过高山反应。同行的伙伴张东(也就是毛毛,登山队领队,他们5人中唯一的汉族),林生,阿旺,普布,格多都很关心我,同时也怀疑我是不是能去得了喜玛拉雅山。他们都很精神充沛,和我是天地之别。现在感觉稍好一些,希望坚持住。车可能会于明天早晨到达拉萨,距离还有700多公里。
刚才听说后面的那个河南老太太因为疼得受不了,跑到车下把手上血管划开,给自己放血,据说能减轻反应。
今天早晨已经进西藏自治区了。天空是只有你自己看到才会相信我写的,象大海一样的蓝,与地面上的绿色草原宛如一体,其间点缀着黑色,白色的牦牛。
我在长江源头留了一张影。现在我们的车正行驶在唐古拉山区,车上的藏民不时地唱着家乡歌曲。
先写到这吧,有点儿喘不上气了。
1999.9.7 TUE 12:58 a.m.
于西宁---拉萨长途车上
刚才四个17,8岁的登山队的同伴来看我,林生问我,不在家里享福,跑到这来受苦。我回想到刚才最难受时好像处于半梦半醒状态,我也在奇怪为什么要来这,现在清醒了,觉得还是要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一睹西藏真容,深入腹地的。
1999.9.7 TUE 13:21 p.m.
于西宁---拉萨长途车上
作者:JBHA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