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溪回来的一个星期里,满脑子是可爱的人们的欢笑调侃,如放电影般,在梦里闪现。而楠溪的山水则如电影中未被遮盖的背景,会突然在哪张笑脸后面驶进一艘江中的蚱蜢,在哪个人名后面突然闪现圆润的溪石。翻看照片时,那一幢幢的老屋,那溪岸的一角更将我无数次拉扯回了那难忘的山水。
石危岩是我们旅行的第一站。尽管经过了一晚上火车上的不眠,当大家下了车来就这样突然呈现给了那温情脉脉的山水时,所有人的倦意都一扫而光。船慢慢行着,山靠近又远离。水,一汪氤氲的碧绿,细腻婉约。静溢中水波浮动。
也许是由于我硬撑着不戴眼镜的近视眼或者是我粗浅的想象力,对于导游小姐指给我们看的什么象马,象足,象骆驼的山石,我几乎没看出来或者是看成了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行走着,两旁是不高但陡峭的山,和山峰间偶尔升起的雾气。我行走着,心开始了呼吸。
斜斜走过古道,就是小溪。溪中有规律地放了些让行人走过的石块---后来才知道这种石道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过水明梁。明梁的上游是平缓的水面,水中静静映着低矮的山,水经过明梁之后,就遄急起来,哗哗地将溪石冲刷得光滑圆润。溪流拐弯的地方是一排乍绿的垂柳。
这里每到一个小溪,都有这样一条明梁连接溪的两岸。两岸,或山,或水,或树,或石,或岸边高处一两棵翠竹掩映下的农舍,或溪边劳作回来的老农和他的耕牛。走过明梁时,自己也成了画中的人。
尽管楠溪江还未有许多游人知晓,这里还是已经开发了一些做作的人工景点。什么号称水帘洞的“仙瀑龙潭”除了乘船进了山洞这一点点小小的刺激之外,论景色,是没什么好欣赏的。
还好,这里的古村落虽然也是游人纷至的热点,但仍保持着自己原始的姿态。苍坡村算是这里一个比较大的村落了。旁有笔架山,村中的主要道路似毛笔,村中有砚池,这个古老的村落在建设之初,就寄托了人们耕读的美好愿望。村口的李氏宗祠现在已经是类似老年人俱乐部的场所,祠堂里放着古时用的纺纱机,水车,舂米的工具。我也轻抚纱机,做出唧唧复唧唧的样子。
糙石累成的围墙,缺了个口就为院门,院子里的大树的树荫斜斜地伸出到墙外。而水,似乎连接着每户人家。有些人家门前是水塘,水塘当中一条窄窄的石径就到了家门口,偶尔有旺族的房子屋脊上的龙蜒吐水的饰物也都只是青灰的石头简单雕刻而成。村民仿佛早已经习惯了城里的来客,当我们鱼贯走进一家家的房子,在他们厨房卧室东张西望的时候,竟没有人对我们多看两眼,洗衣的依旧挥着棒杵,做手工的也纹丝不动地专心致志。
后来去的芙蓉村,布局也大体如此。石墙,石径,大树,炊烟,缭绕进傍晚的暮色。荷锄归来的农夫。深巷尽头黄狗的吠声。
吃完晚饭,穿过一条街道,终于寻着了古老的丽水街。临水细长街道上的石头已被踩得坑坑洼洼,一边是经过无数风雨有些倾斜的木门。靠水的柱上,亮着一排的红灯笼,映在丽水湖中,让人思绪也不由得温柔起来。
远远突然听到一阵阵锣鼓喧天的热闹声,再看到水的另一边灯火通明处挤着黑压压的人群。我们兴奋地嚷道:社戏!挤进去一问,原来是依照旧俗,每逢惊蛰时分,这里就要摆上六到十天的大戏,大概是为祈祷这一年农田的丰收。我真的没有想到,在离现代城市这么近的一个地方,居然能有空间给这样的传统,再看简陋的戏台和人们快乐和满足的脸,我疑现代和发展与人们的生活究竟是何种关联。
出了戏台,每人买了一根蓬蓬松松的棉花糖。夜色夹杂着糖的香味,铿锵有力的锣鼓声,和丽水湖的淡淡腥味;景致,人群,话语变得有点朦胧和神秘。我的心很静,人仿佛有点醉了,象小时候似睡似醒的时候趴在父亲的肩膀周围的水塘,走过的人群,然后灯火摇曳我进入梦乡。。。
作者:Gi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