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了班,匆匆买了点食品和水,赶到远飞鸟俱乐部集合,7:30就出发了。载着我们的中巴车离开了市区,穿过怀柔县,进入了密云水库库区,在漆黑蜿蜒的山道上疾驶时,有种与众不同的窃喜,别的年青人也许蹦迪、泡吧、看电影、搓麻,而我们去野营,换句通俗的话,去“野外睡觉”。哈哈!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的一帮家伙去野外吃干粮、喝山水、以地为床、以天为帐睡大觉!
其实,这个“野外睡觉”并不轻松,下了车,要背包行军9Km,背包里有一个防潮海绵垫,不沉;一个羽绒睡袋,不轻;3000ml的水,两天的食物,还有一些杂用品。走了一个小时后,腿开始发软,幸好有天上群星做伴,前有先锋领路,后有垫后鼓励,实在走不动了就安慰自己:这是一种一旦开始就无法后退游戏,但只要坚持就能胜利的简单游戏。又拖着双腿走了一个小时,到了第一个宿营地,叫郎房峪的小村庄,草草烧了锅热水,大家喝了分头睡觉。帐篷里,睡袋中的“野外睡觉”的确安神,其意境只是意会,不能言传--来尝尝就知道滋味了。
第二天,早9:00开始爬山,山脚下人工修整的梯状平地上,枯黄的芦苇和干草疏疏散散,竟然让人在四月早春中感受到深秋的冷艳,这种冷艳决不会令你兴奋,或许会让你有些抵触,觉得稍许的灰涩。是啊!早春四月,春风未到,没有新绿,只有寂静的温馨。四周是一片冬天景象,同行人中有人开始怀疑这种景色有什麽看头。我一点都不怀疑,坚信每个季节,每种景象都有她独特的美蕴,美是不同的,世上没有最美的,只有极美,是极近其境界的极美。
当我们气喘吁吁爬上第一个山头,回头一看,远处的密云水库被灰兰的群山包围,水面较群山浅一些,好像把群山的历史与将来都凝结在一起。她知道他的身世,将他容纳,于是她在他的怀抱里温驯了,丰满了,是随着他怀抱的形状而丰满的,是群山塑造了她的美丽。女人是水,男人是土,这是贾宝玉的话,在这里,在此时此刻,于我确是另外的含义。在近一些,是灰蒙蒙的山头,披着灰暗的上衣,但那光秃秃的树梢一片片,一带一带随着地势的起伏,映出隐隐约约的褚红。或是灰白更近一些,是眼前的小灌木丛。纤纤玉枝密密丛丛,是哑灰,她们稍被修饰一下就可以装饰世界名牌时装的橱窗。你眼前所有的景象都是冷色调的,包括那山谷里一道一道断断续续未化的冰溪。这就是冬去春来的冷艳。我不明白我这个南方姑娘为什麽开始喜欢北方冬天荒山的景象,就是这种冷艳,她经历了春的明媚、夏的热烈、秋的丰韵,然后就是这种经历过许多,埋藏着无尽故事的冷艳。你知道她在孕育着下一次精彩,你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焕发光芒,所以她深深吸引你,却有冰冷的让你无法靠近,你只能远望、感叹。
好不容易又翻越了一座山,突然眼前现出一大片石崖。坐在石崖边,卸下肩头的旅行背包,大家开始开玩笑,比赛砍石头。喊一喊山,他回应你,一阵阵的回声随风而去,令人也想乘风追随,做个快乐仙人。中午吃了干粮后,继续赶路。领队有一阵去找路,我们在山顶上等待,天阴了,寒风四起,等的时间越长我们也越害怕,但倒不担心我们会像以前在云蒙山失踪的人一样让人找,大不了原路返回。等了一会找到路了,雨也随着我们放松的心情而来。看到莲花峰之后,我们在空地里停了一会,议论一番,然后继续上路,背着莲花峰,顺着一条水沟往下走,越走越难走,越走越害怕,领队觉得不妙。带我们往回走时,已走了半个多小时了,我们顺着原路向回爬,雨越下越大,山的阴面阴冷恐怖。这时,没有人说笑了,只听到沉重的脚步和雨打在枯叶上闷闷的声音。终于回到那片空地,从另一条路下山,越走越轻松,路上有人丢下的文明世界的垃圾反而让我们觉得踏实。
找到一块空地,开始安营扎寨。雨还在下着,很冷很累,有人抱怨着介绍她参加此次活动的人。天知道,我那时高兴极了!我看到了冰瀑,我们的营地就扎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可以看见冰瀑旁边高耸的石崖,还有石崖上的苍松,我们在山谷中,两边是40多米高的悬崖峭壁,帐篷边上是没有水的小河床,光溜溜的石头大小不一静默在那里,真的很美。我以前没有经历过这样峰回路转,土山上有桦树等各种树及灌木。土山外有石山,石山上有松树,石山上有沟壑,沟壑中既有流水声,还有冰瀑!以前我不喜欢山,觉得山很单调、笨拙,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井底之蛙。山是如此多姿多彩!
烧起篝火后,幸福和快乐一起涌上来,把我们淹没。平时的椒盐花生在篝火边,好吃几百倍,更别提烤火烧、烤肠和热开水了。简直是人生极品。还有暖和的火蒸发我们衣服上的雨水、驱走身上的寒冷,有什麽比这更幸福的吗?人生的幸福感就这麽简单。当你经历饥饿、寒冷、孤独之后的第一口热汤水,第一个火苗,第一个关切的眼神,那就是幸福,正所谓“没有痛苦,哪来快乐”但如果在第一口热汤水后,你还觉不到人生的快乐,那就无可救药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在篝火旁,我们讲故事,边吃边烧烤,边烤衣服、袜子、鞋,还有情歌清唱。我已经感冒了,早早就钻进睡袋,身上暖烘烘的烟火味令人觉得帐外的雨声份外浪漫而不是凄寒。舍不得睡觉,听着其他人说笑话,还中了领队的文字的圈套,落了个“第一次柳暗花明”的话柄。
第三天,阴天,我开始赞美阴天时山的飘渺高深莫测。领队看了我一眼,问:“在你眼中,有什麽不美?”我真想大声告诉他,在我眼中大自然的几乎所有东西都美丽。我很庆幸这一次机会我遭遇晴天、阴天、雨天,冬天的冰和春天的流水,每种景象都有自己独特的境界,这就是美。
一整天我们都在山谷的河床里行走。有些地方冰化了,小溪流水叮咚,不是仙乐胜似仙乐,这是大自然的声音,你必须抛掉一切杂念才能听见的仙乐。有些地方是冰床,一整片中有条裂缝,是被春融化的。露出她冰蓝的肌肤。右边是土绒花的灌木,左边是棱角突兀的石崖,中间是冰蓝的冰床,当你在上面滑步,你能不快乐地大喊大叫吗?最让人兴奋的是莲花瀑,我们走到冰床的尽头,哇!底下是冰潭,悬崖被水冲刷得光滑如镜,上半截是薄薄的流水,贴着崖壁流动,隐约有声,下半截是冰瀑,酥散着等待融化。50米的悬崖,我们在那里下降,第一次在悬崖壁上作下降,虽然有安全带,下面有人作保护,我还是紧张得发硬。
顺利作完悬崖下降,已是午后,此次活动还有2小时的路程就要结束了,我开始有些留恋,走一会回头看一下,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美丽,有时侯在一汪潭水边上就不想迈步,但旅途毕竟是旅途,无论美景还是险滩,你不得不往前走。河床越走越宽,连着两岸的圆滚滚的石头快,左右40米宽,蜿蜒伸展着,领队告诉我,出了这河床,就是一个小村庄,我们的徒步穿越就结束了。
很依依不舍,想象着月朗风清的仲夏夜,月亮照在这一片圆石河床,倒影在那中间小小的潭水上,我光着脚,在那些石头上蹦来蹦去,如果我在这些这些石头上轻歌曼舞,肯定会成为传说中的善良美丽的仙女,滋润人们的心灵,让他们眼睛清凉,能看见,能体会世间更多的美丽……
作者:tanyu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