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再次赶回到村长家时,已近上午十点。沈师傅人不在,车也不在,见到了非雄(她没有随我们一道游湖),她说看到沈师傅一个人开车出去了,她也没问他去哪里。我们的车费还没付,按理师傅也不会抛下我们一个人回丽江。
还是村长的姐姐是明白人,她告诉我们:“沈师傅一早就出去修车了,估计还得有一伙才能回来,你们先吃早饭吧,一直给你们留着,估计都快凉了。”一听到有早饭,顿觉饥肠辘辘。早饭除了稀饭、咸菜和馒头,还有一大盘清香无比的蒸土豆。
吃罢早饭,眼看着师傅一时半伙还回不来,于是我们各自闲转着打发起时间。一不留神,我闪身混进了村长家的大厨房。厨房里静悄悄的,有两个年轻女孩子在说话。这时我才意识到,从昨天进村长家开始,因为老惦记着阿夏,我还真没仔细打量过这几个着装朴素的女孩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那个正端着茶缸喝水的女孩子竟是那样的清秀脱俗:二十刚过的模样,一袭披肩长发,身穿淡雅的T恤,因为日照强烈的原因,她的皮肤略显黝黑,眉目间的眼神竟是那样的平和动人。。。她就是昨晚那个给我们上最后一道菜的女孩子,怎么看,她也不象是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于是我好奇地"采访"了她。
我问她:“请问你是摩梭人吗?”
她笑着回答我:“我当然是啊!”
我又问:“你也是这个村里的人?”
她快乐地说:“当然啦!”
我说:“那你肯定在外面读过书,你的面目神情不象是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出来的。”
她又笑了:“这你也能看得出来?我确实是在外面读过书。”
我紧接着又问:“那你肯定读的是大学,是不是?”
她也毫不犹豫:“没错,我是厦门大学的,学的财会专业,今年刚刚毕业,目前我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暑假里先回家看看。”
我很惊讶:“真没想到,摩梭人竟也出了大学生,真为你高兴!”
她好象不以为然:“这没什么呀,我们摩梭人出了好多大学生,西南民族学院正在读书的就有好几个。”
我很激动:“真是太好了,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
她更高兴:“我希望能这样,谢谢你呀!”
我确实感到很开心,因为这样的阿夏,才是我心目中的阿夏:知书达理、落落大方而又不失纯朴。喝完白开水,这位阿夏端起一个面盆,出门到院角的水龙头边洗碗去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竟有点不知所措。
我正茫然,又进来两位小女孩,手脚都很轻,她们虽然也很可爱,但我总觉得她们身上显然要少了好多内在的东西。反正也闲着无事,我便同她们开起了玩笑。我对一个年龄看起来最大的女孩说:“你今年是不是17岁了?”她很惊奇:“是呀,你怎么知道?”“我随便猜的。”于是她又让我猜旁边那个身穿运动套装、身材修长的的女孩子的年龄,我说她也就16岁的样子,她们更惊奇了,于是又让我猜最小的那一个女孩的年龄,我说她也就11岁的样子,她们听了都笑得合不拢嘴,说我还真猜对了。我接着告诉他们,我不仅能猜出你们的年龄,还能猜出你们所受的教育程度:17岁的只有小学毕业,16岁的正在读中学,11岁的正在读小学。她们听了更是乐得不行,告诉我确实都猜对了。看着她们高兴的样子,我心想:要么是我聪明地猜准了她们,要么就是她们更聪明地骗了我。
一边同她们说笑着,我一边默默注视着水池边平静地唰着碗的大学生阿夏,阳光下,眼前只有她的背影和水池身旁盛开的太阳花,一切都是那样的迷人。走,已经是计划中的事,为了能弥补一点点遗憾,于是我果断地走到水池边,讷讷地问那位美丽的阿夏:“能为你拍张照片吗?因为我太为你自豪了!”对我的唐突要求,她的脸神显然是很不好意思,但她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于是她甩了甩沾满水珠的双手,随意地整理了一下额头的长发,慢慢站到了我为她安排的位置上,镜头中的阿夏,笑得竟是那样的和谐而又完美。。。
正拍着,赶巧这时沈师傅把车开进了大院。他一下车,就跑到我身边,兴高采烈地问我:“要不要我帮你们拍一个合影”(因为我没用脚架),虽然我本没有与阿夏合影的大胆计划,但既然沈师傅这么热情、阿夏也没有谢绝的意思,于是我顺水推舟,调好焦距、光圈,把相机递到沈师傅手里后,快乐地站到了阿夏的身边。。。
拍完照,阿夏继续到水池边默默地干她的活,而我则赶紧上楼收拾自己的行装。
待收拾完下得楼来,发现阿夏已不在水池边。将行李放到车上后,发现沈师傅和阿福、世勋他们都不在车上,院子里也没人影。终于在门口找到了,原来他们正站在湖边,看着村长家的女孩子们在水码头上剖鱼洗鱼(昨晚做鱼汤的那种小鱼),那位大学生阿夏也正蹲在水边用小刀刮着鱼鳞。还是世勋心细,他听着女孩子们说话,突然从大学生阿夏的口里听出了"破绽",于是他突然问她:“你是不是台湾来的,听你的口音,很象是台湾人哎!”阿夏惊讶着站起身来,笑着对世勋说:“我是台北来的,已在这里住了十天了。”世勋听罢立即欢呼:“刚才就听人说,有个台湾女孩在这里住了十多天了,原来就是你啊!他乡与故人,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来来来,我们合个影吧!”
看着世勋情绪高昂地跟阿夏大照合影,我再次感到不知所措。台湾阿夏也看到了我,于是她一脸的歉疚,她笑着对我说:“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骗了你,不过那确实挺有意思的!很让我开心!”而我竟也笑了:“哎呀!你可是把我骗得好苦啊!”
其实,台湾阿夏并没有骗我,她接着告诉我们,她真的是摩梭人,她的祖上就是当年随蒋介石去了台湾的摩梭人,这里的村长就是她远房的舅舅,她最近几年时常利用假期回国探亲,每次都要在落水村住上一段时间。
作为被骗的补偿,分手时,台湾阿夏把她的芳名告诉了我:林毓雯。名字竟也是一样的动人,以至于我一时竟忘了留下她的通讯地址。
作者:728758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