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并快乐着
——记盛夏韶关之旅
7月26日 星期四 晴 广州-深圳
下午6:40,我背上我那30多斤的巨型背包,吃着妈妈为我生日做的红鸡蛋,就坐上开往深圳的第N次准高速列车。
我的韶关之旅,就在隆隆的列车声中,缓缓启程了。
八点钟,到达深圳。来接我车的火炬大哥,看到我那硕大无朋的背包,吓了一跳。问要不要帮我背,我嘻嘻一笑拒绝了。然后他开车把我带到体育场的南门——磨房帖子里所说的集中地点。
到了,只见门口的一侧一辆中巴停在那里,车旁却不像我预料中的放满了大背包和站满了人(报名去的可有15人之多啊)。只有一穿迷彩服但没有扣上扣子的GG在车旁抽烟,我把头伸出车窗,战战兢兢的问道:“是去韶关的吗?”
那位GG热情地回答道:“是啊!”
哇——天王盖地虎!——对上暗号了!
我高兴地下了车,对他说:“我是广州的。”然后就去车的后座抱行李。我两手用力的把包拖出来,那位GG已经走过来,一手就提起我的包,“蹬蹬蹬”替我把包放到了中巴上了。我不得不惊叹——果然是猛驴耶!
火炬见我顺利地接上了头,也放了心,临走时对那位GG说:“请多关照她一下啊!”呜呜,害我感动了好久!
然后,我就知道了那位GG叫“虎头虎脑”;然后我也报上了我的网名;然后我知道我是第二个到达集合地点的人;然后磨房地驴子们一一到齐;然后点名补交钱拍出发照;然后——出发!
7月27日 星期五 雨 深圳-韶关
我一路无话,车上深圳磨房的驴子们兴奋地讲了一夜说了一夜笑了一夜……其中老余的声音更是从深夜到清晨从未停歇,反正每当我从辗转的梦中醒来的时候,前面传来的必定是老余那精神奕奕毫无倦意的话语,佩服啊——猛驴本色!
而我,深知自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菜鸟级人物,尽管睡得很不安慰,但也强迫着自己睡觉-睡觉-睡觉。我只知道,车窗外的雨下了一夜,车行了一夜,而我辗转反侧了一夜,其他的,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笑了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清晨的时候我依稀听到司机和老余在问路。车子绕了一下,又走了一两个小时。7点多(我没记错吧?)我们就到达了座落在韶关的南岭国家森林公园。
装包、收拾、吃早饭、换鞋、再上山!
因为没有溯溪的经验,所以这次我带来了两双鞋——登山鞋和凉鞋。而溯溪需要的军用胶鞋或者溯溪鞋我却没有:(
没办法,我只好穿着我的登山鞋了。
一下车,山林草木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对装备不全的担心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人家导游还穿皮鞋呢!我应该不怕吧!管他呢!这连绵的山,已经深深吸引着我了。
雨后的山,水汽浓重,泥土都是湿漉漉的,浅红地落叶铺在上面,引领着我们的路。9点钟,我们就往山林进发了。两个导游一前一后,领队是老余压阵是居然。这两人确实是猛驴啊!
我一开始走在第五个,那时谁在我前面已经忘了,在我多次的滑倒摔交之后,老余把我分给了tiger照顾,于是我就一直走在tiger的后面,以后几天的情况多数如此,当然例外的时候也不少。
泥土小径我们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溪流。因为下雨的缘故吧,溪水流得比较急,一块块天然的岩石错落有致地拦截在溪水里,找不到路的水,就在岩石的身后堆积,等它后面的水与它一起堆积起来,多得可以漫过去,小岩石旁的水一缕的就哼哼唧唧地过去了,而大岩石身后的群水们,就喧哗地唱着进行曲,越过岩石往前奔跑而去,还恶作剧地溅了岩石一脸一身的水花,仿佛在嘲笑岩石的不自量力。
水和石的游戏玩了几千几百年了吧?而攀过它们的我,却是第一次啊!恶作剧的水花打湿了我的鞋,尽管我三番四次地躲着它们,可是在老余一次又一次的“湿脚”命令下,我不得不趟水而过了。看到我苦着脸,那流水笑得更欢了,而那岩石看到我一次又一次地从它身上踩过跨过,也毫不给面子的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滑倒!
我那双登山鞋,在我趟过水以后,变得沉重无比,并且鞋底变得十分的湿滑,当它与流过溪水的岩石接触的时候,就表现得毫无摩擦力,在那比人还高的岩石上,它就给我大耍脾气,让我怎么爬也爬不上去。最后还好是身后的呆鸟(但愿没有记错)把他的膝盖当成阶梯让我踩在上面爬过了岩石。
我心中暗暗在想,如果前面还是这些大岩石我可怎么办啊?
还好,在翻过两个山坡,趟了两次水,遇到一条剧毒的竹叶青之后,前面就是海拔1727的“阿婆岩”了。
一道巨大的岩石壁竖在面前,岩石上是细碎的沙粒,岩石是干的,没有水。我的鞋踩上去,可以产生摩擦力,鞋底可以吸附在石上。我于是攀了上去。爬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前面的沙子在哗哗地往下落,刚好GRAY爬到我身旁,我们一起抬头看,只见前面不到十米之处,红豆MM在往下落!!!她的鞋无法踩住岩石,而光滑的岩石上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手攀住的地方,我简直吓呆了。而我也看到了红豆无助的眼神,她在回头望,看能否停下来。是啊,如果停不下来,她是可以把我和GRAY一人一脚蹬下去的!
哇——不要吧!我们好辛苦才爬上来的!我可不想要那30万保险啊!
我忽然福至心灵,想起刚才踩着呆鸟膝盖上岩地情景,我不能把膝盖借给红豆,那就借个手臂吧。我左手抓紧岩石,把右手臂往上一递,刚好顶住了红豆下滑的右脚,而左边的GARY也用右手掌托住了红豆的左脚。阿弥陀佛,终于停下来了,我终于还是没有拿那30万的保险!谢谢红豆!谢谢呆鸟!谢谢GRAY!谢谢我自己!嘻嘻!!
终于到达阿婆岩,山顶上的风在呼呼地狂啸着,吹得人有些站不稳,我回头望,远远近近的山都隐藏在一片浓雾当中,从山顶到山脚,是一片青绿的草,老余说,看到这种草就表示山顶快到了,后来再次证明:果真如此。
在FB了半个小时之后,中午1点半我们再次出发,向1902顶峰进发。
那时候,我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干的地方,雨水、汗水、溪水、露水把我里里外外全湿透了。累?已经没有感觉了,攀爬、跋涉……依旧不忘去感受身边的浓浓的绿。前面是曲折崎岖的路,可是,偶一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多难行多累多苦,不都过来了吗?这一路,我不是高一脚低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了吗?还有什么河是不能涉过,什么山不能翻过呢?生命的路那么长,不管多苦,总能留一片绿在心里,这也是能幸福的了。
通往顶峰的路,是导游和老余为我们开出来的。这条路,我们走过它的第三批人,让一群爱山的人来走入它的怀抱,是山的幸运,也是爱山人的幸运。
为了赶在下午4点以前到达山顶,我们行迹匆匆,一行人,连停留下来拍张照片的时间也没有。我这菜鸟级的人物,更是不敢稍有停歇。因为带的水不够,老余和JOHN分别用他们的水灌满了我的两个水瓶(感动!)。而我这个时候因为不知道还有多少山路要走,因此更是惜水如金了,每次喝,都只是抿一小口,哇,真是好甜!因为这是生命的水啊。
从昨夜到现在,我的心就未曾平静过,和一群陌生人一起爬山,从广州跑到深圳,以及心中对绿色的向往,都让我像个第一次出游的小学生一样,心中涨满了喜悦。这种喜悦并未因山路的难行而稍有减少。
那就走吧——前面是山林。在林中匆匆穿行,寻着前面的驴蹄急步走过,两旁是比人还高的竹子,这些竹子给我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我曾走过观音山、看过桂林的山,也在好多的乡间见到过竹子。那些竹子是柔弱的、浅绿色的,是属于凤尾竹之类的。而在这里,我看见腕口般粗的竹子,吸引我的并非是它的刚劲,也不是它的高耸,而是它的绿。我不止一次对身后的人说:“看啊,多绿的竹子啊!”那种是清晰的浓浓的绿色,是因为被雨洗刷过而清晰吗?反正,我没见过这样的绿色。我禁不住用手抚摸它又直又笔挺的竹身,然后不相信地看看手,看是不是我的手也能染上这浓浓的绿色。呵,我多傻阿,这不是颜料可以调出来的颜色啊!
在这种惊喜里,我跟着队伍一路走去,穿过低矮的丛林,沿途见到黑熊的粪便,我问老余:“如果遇到黑熊怎么办?是不是要装死?”tiger马上回答:“对!你装死!我们赶快跑!”我:“#◎×※%……”
不记得又爬了多少坡,穿了多少林,下午3:30我们到达营地了。营地是一大片开阔的水泥地,身后是防空洞。我一到就累得把东西全部卸下,还把那浸了一天水的双脚取出来透透气!
由于我们比原计划早了好多到达目的地,用老余的话说是“这帮家伙真TM太猛了!”于是大伙兴奋地说要马上下山,要更早完成旅程,希望星期天可以有时间去“飘流”。哇!疯狂的驴子们!
于是我们在拍了集体照之后就登上了1902米的顶峰,然后从第四林道下山!
第四林道是“广东电视台生存大挑战”的训练路线,我奇怪他们为何找一条这么容易走的路来拉练,反正我们确实走得挺轻松的。
可能是因为下山的路,大家都兴致挺高的。谁知道,就是在这段路,我就光荣地出了状况。
那是一条木搭的小桥。桥下是潺潺的溪水,溪水里是起伏的岩石。Tiger走在我前面,他提醒我说“小心,木板滑!”我确实是很小心的了!因为两旁没有让手攀附的东西,我于是就更为战战兢兢了。走到第三块木板的时候,我那登山鞋忽然失去了摩擦力,往左边一滑,我就从右边倒了下去。我的右手先着地,被岩石撞得好痛,然后因为背包挺重而产生的惯性把我往前一推,我就顺势来了个前滚翻,头于是就往水里的岩石上撞去,一撞,停了下来。我被摔得三魂少了七魄,想站起来,却找不到支撑点,也因为是已经没有力气再转身了。然后,有人下来将我连人带包提了起来。我坐在岩石上,发了一下呆,用手摸了一下头,还好,没有流血,只是觉得手在发抖,我振作了一下站起来,歉意地对大家说:“没事!”我想我是吓了大家的。
我的精彩表演被冠以“向后翻腾360”的光荣称号!嘻嘻!遗憾的是后面的人没有赶紧拍下这经典一刻。
终于,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山脚,坐倒到了饭桌前,FB开始!
我早早吃完饭,洗澡,躺倒床上——马上就不省人事了!
7月28日 星期六 阴 韶关
极尽FB之能事的一天。
早饭后,树叶上的露水还没滴尽,我们去登小黄山。
迎面的是广东迎客松。未去过真正的黄山,却也从电视、海报上见过黄山的迎客松,觉得广东这一棵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是雾大的感觉吧?松并不苍翠。
踏着落叶,我们拾级而上。长长的石阶,让昨日累了一天的登山者有些气喘吁吁的,在爬到顶上的时候,我又把水喝完了。
天气阴沉,于是山间的景色也并不清晰,没过久,我们就下山了。
导游又带我们去了另一景点——瀑布群。飞泻的瀑布是美,可是已经是人工的痕迹比较重了,行色匆匆……中午十分我们就又回到了山下。
午饭后,我们告别了南岭森林公园,向大峡谷开去!
重重的山,蜿蜒的路,中午的太阳从车窗外照耀进来,大家都在补充睡眠,我也一样。
下午4点,到达大峡谷的大布镇——一个在重山之间的小镇。
安顿好以后,我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游泳了。只有在水里,我觉得自己才是自由的,我可以尽情舒展我的一切触觉,在水里,我是鱼,在水里,我是我自己。
夕阳里,稻田飘散着悠悠的香气,溪水在石间潺潺而流,镇上的人们好奇地看着我们一大群从远方来的客人,大大小小的“旺才”(狗)们在路上撒欢,偶然一只防备地叫起来,我吓得赶紧抓住前面的人的衣角。
红红的夕阳染遍了山间的白云,风轻轻地吹动,云飘水响,稻穗舞动,蛙鸣狗叫,我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近了,听到溪水的哗哗声了,听到小孩的喧闹声了,我们来到了可以游泳的溪边,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入水中,水底的石头凸凹不平,我的脚丫子好痛。仰躺在水中,望着日光渐隐,红霞渐退,心中就平平静静地不再有半点杂念了。溪水好奇怪的,一些地方是暖暖的,一些地方又冰凉的,在水底,我的心就随着水温而乍惊乍喜,来回穿梭。
那边,老余、呆鸟在切西瓜FB了;那边,歪了棒子、tiger(?)(还有谁?)在表演跳水;那边,风在梢不留神喝了几口水;那边,月亮从山间浮了上来;那边,炊烟渐散,孩童归家去了;那边,山的那边,是我们来时的路?……
这晚,我喝了两杯酒;这晚,我学会了玩“杀人”游戏;这晚,我不想睡去;这晚我走在月下、星光下……
我的心有种悲哀,在人群里,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次的出行事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山的青天的蓝,丝毫没有让我放下过这种感觉。那早就该落下的泪,依旧在心中忍隐得那么辛苦。望着天上的繁星,我想,总该有一颗是属于我的吧?有这样的梦,是应该快乐的吧?在人群里,我依旧事内心最孤独的一个,可是,能孤独地快乐着,也是可以幸福的了!
旁边,老鹰打亮了手电筒,向天空照出一条光柱,对tiger说:“来,顺着光你可以爬到天上去!”今晚喝多了酒的tiger,竟然机警地回答道:“你以为我这么傻啊?你关掉电源,那我不是掉下来了?”
……
7月29日 星期日 晴 大峡谷
这里就是大峡谷。穿过一片片成熟的稻田,走过一条条田间的小路,我们走向山谷。
怎样的地表变迁,才能造就这样的山谷落差呀?又要经过多少世纪的风和雨,这些山和谷才能长满青葱的树流过潺潺的水?
傲然挺立的青山把一群爱山爱绿的人轻拥入怀,沧桑的石壁象被刀刻过一样平整却触目惊心,有人把石块推入深谷,传来“轰隆”的声音聂人心魄。
我该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走向你?我该如何来抚慰你千年的沧桑?山依旧绿,水依旧流,云已经不是千年以前的那一朵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在未经允许就走入你,你依旧庄严如昔,依旧维持着你的高傲!
脚下的石块让我的双脚疼痛难当,登山鞋还晾在住处,穿的是鞋底薄薄的军胶鞋。今天的阳光很好,照耀得山那么绿,云那么白,我的心情那么好!身边的专业相机在拼命谋杀胶卷,我的傻瓜机机也不甘示弱:)
忘了这难行的石头路是怎样走过来的,因为怕眼睛来不及看,心来不及感受,所以多难行的路都走了,也忘了。
从大峡谷出来,我们在等导游说的那辆拖拉机,因为还有9公里的路要走,大家都说不走了,于是一行15人就都在期待着那辆手扶拖拉机了。
终于,来了,我们一众驴子在烈日下挤在了拖拉机上,一路的村民看得目瞪口呆,实在太壮观,老余又在旁边大叫“FB啊FB!”
这个时候,太阳的余热还在灼热的炙烤着我们,拖拉机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车上的驴子们受不了了!钛十三、John、歪的梆子、tiger、七匹狼,纷纷要求下车,并且在日头下跑了起来!这比15人的拖拉机还要壮观10倍啊!五个人(不,应该是五头驴)在山路间撒腿狂奔,拖拉机在他们后面隆隆作响!
这个时候,半片月亮在头上悄然出现,薄薄的,浅浅的,透明的,像半片冰冻汽水里的柠檬!此刻,我多想有一杯冰冻的柠檬可乐啊!我仿佛已经听到冰块撞击玻璃杯的声音,仿佛已经闻到柠檬那沁人的香气了……
拖拉机赶上奔跑的驴子,把他们一个一个捡回拖拉机里!我们又在一块颠簸了,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是吗?^_^
回到小镇,4点半,我们踏上回程!
一车的疲惫,一车的累,一车归家的心啊!大家都羡慕我,因为我凌晨1点就可以到广州了,而他们要比我多走2个多小时的路,第二天大家又要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了!什么时候才能再一起爬山呢?
广州,广州有什么呢?我只能继续带一颗动荡的心流浪在这贫瘠的大都市里!
后记:
回来以后,有一片平静的湖,连绵的山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没没想起,都心跳不已!
坐车从大峡谷下山,我坐在靠左边的窗边,可能太累,有些晕车,可又睡不着,于是就望着窗外发呆。
那一大片湖水,就在我毫无防备之下涌入心中。那时候,阳光的热力已经渐渐散去,每天这个时候的太阳是最可爱的了。阳光把旁边的云的染红了。连绵的云,就那样舒然坦然地飘在空中,知道吗?在城市里,你绝对无法看到如此完整的云,城市的云和天是被高楼和广告牌切割得体无完肤的。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一整片完整的天空,那才是真正的苍穹啊!无边无际!极目远望到的,还是天空!你不知道我多珍惜这样的天空,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动!
然后,那片湖水酒在天空下,静静的环绕在那山间。平静如镜的湖水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纹,那么安静那么与世无争地铺陈在山脚下。山风吹来,风动,云动,心动……如此美景啊……
夕阳在江水上洒上一层薄薄的金粉,奢华啊,大自然的礼物!一叶小舟缓缓地从湖面上滑过,懒懒散散的样子,让一湖江水也为之心动不已……
这样的美景面前,人是要落泪的阿!毕竟,我们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远离得太久,是会思念的!此刻,我的思念就仿如一叶小舟,在江心懒散地漾起一波余韵……
2001/8/4
无心云__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归去来!
作者:loga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