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人说:
“不到黄山想黄山,
到了黄山怨黄山,
再到黄山猪头三。”
我想:
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序二:
第一次去黄山就玩成这个样子,啧啧啧啧,堕落啊(不过,下了山之后,我可是很争气的哦)。
8/24/2001 Fri 阴转雨
黄山之行起伏了很久,终于8月24日尘埃落定。
装着12个人的小面的,早晨6:30从沪西某地准时出发。途径嘉兴、临安、杭州,5个小时后,路旁迟滞的高楼化作了葱茏的山木,眼前宽阔的公路被曲折的山路挤出了视野,瞥见窗外匆匆划过的界碑,果然,我们进入了安徽省三阳市。
灰白的山路之字形地镶嵌在深浅不一的绿色山壁中,山壁不是紧贴着山路的,而是像一张巨大的屏蔽般深凹着,最远处离山路可有百多米,倾斜的凹壁间,有一种我后来在这里的山壁中随处可见的身高马大却又枝纤腰细的草绿色植物,树叶从管状的树茎顶部长到离地面1/3的地方,下面什么也没有,就那么细细的一根茎,兀自地支撑着在风中东倒西歪的形同巨人手掌的上半身,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招手,却总不见倒;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天阴了,忽然感觉空气也清新了许多,不住地加重了鼻息。
道路又宽阔起来,不过不是沥青的,是泥土的。路边有水田,田里有水牛,正在午睡,趴着身子,搁着脖子,长长地前冲着,每有声响经过,便不情不愿地撑开眯缝的双眼,那慵懒的睡姿,好像谁家撒娇的小猫。
12:10,汽车进入歙县,晕车感觉剧增,却不敢小睡,因为从歙县到屯溪的途中,有远远召唤我前来的牌坊群。
13:15,左右扭动的脖子终于累得摊在了椅背上,可惊喜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靠我这边的窗外,先是出现了一堵长长的白色围廊,然后是园子的正门——一道精雕细刻、色彩艳丽的八角徽式复门,门前的黑匾上,赫然写着5个金色的大字:徽州文化馆。心下正琢磨着徽州开发初期又可能挖出什么青铜银器来,一路守候的牌坊群竟赫然突兀在了眼旁。匆匆划过后转头抓视,没有想象中的高大,烟雨重锁中,疑是变小的模型。
14:00,入住屯溪索道饭店(cableway hotel,位于火车站背后),午餐,修整。
15:30,雨势趋烈,但大家还是决定去屯溪老街逛逛。饭店离目的地只有5分钟的车程,撑着遮阳伞的12个小人儿,约定了回旅馆的时间,便匆匆消失在了崭新的老街窄巷里。
这是我第三次走近马头墙,每一回都感叹于人和楼的昆吾之别。可这一次,白得耀眼的粉墙和黑得发亮的屋瓦却令我倍感仰视的沉重,只有低头看脚下的路,无暇他顾。
青石板路宽约5米,被雨水冲刷得极为干净。路边布满了与所有老街顾巷统一规格的出售当地特色和世界流行的小店,虽然在极其显眼的地方看到了云南蜡染、李宁专卖,但还是在迂回搜索中大饱了歙砚、根雕的眼福。
民以食为天,真是的。一路撑着遮阳伞走在石板路中央,偶尔以伞柄为中轴以雨点滴落的声响为节奏扭动项目环顾一下周围大同小异的特色店铺,不知漏看了多少水晶木刻,却偏偏落不下好吃的。
早在来黄山之前就听人盛赞过山脚下的臭豆腐,那口号喊得就跟“不到大世界枉来大上海”一样。当时正行进间,忽然瞥见街边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吃摊,规模样式都是不加修饰就能漫游全球的,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豆浆、面条,还有很大很大的“黄山特色臭豆腐”。那一刻,我就站定在窄巷当中,撑着伞,往左扭着脖子,和正在炸豆腐的伙计对视了几秒钟。心想:不是说山脚吗?这么早就来了?而且才吃完午饭。摸着胀胀的肚子,也顾不得同伴“馋鬼”的嘲笑了:上!
看着伙计把并无色彩优势的4块臭豆腐放到煎生煎馒头的煎锅里,来回翻面,在我的不断催促下,似乎还半灰着就捞了上来,然后放到一个平时吃炒冰用的透明塑料小碗里,浇上酱油、醋、甜酱和一点点辣酱,撒上葱末、榨菜、生菜等做蛋饼用的传统作料,再插上牙签,就可以换我手里的一块硬币了。
说实话,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并不是很兴奋的。因为首先没有视觉上的冲击,咬了一口以后,发现也并无味觉上的特色。可后来吃出来了,特色不在于后天的辅助,而在于它天生的丽质——那是一种奇怪的口感,是豆腐,却又没有头脑中约定俗成的生豆腐的软棉劲儿,也没有印象中干豆腐的生涩味儿(后来我在宏村小旅店的厨房里看到了它的原型,比我看到过的厚度要厚,颜色要暗,强度要硬,用手推推它,不会没骨架似的扭个不停,但也决非壁立千仞岿然不动的),它有一种韧劲,一股弹性,好像牵了你的魂去似的。
16:30,中雨终于发展成了暴雨,匆匆收队。
18:30,晚餐。饭桌上又见到了熟悉的大王蛇,第一次可以亲密接触的时候是去年冬天,终因客体长得太对不起观众而宛拒了美容的诱惑。这次好了,剥去了恐怖的黑皮,露出炸得金黄的瘦骨,无需积聚勇气培养感情的我早在别人客气推让之前就提起筷子直奔主题,一番龇牙咧嘴后,脸上得意的窃笑还没来得及怒放,就很诚心地向邻座颇有先见之明的老克拉投去敬意的一瞥,他是给我打了预防针的:“硬梆梆的,有什么好吃?”
作者:petshopg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