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黔东南回四川也有些日子了,脸上身上晒黑的痕迹还在,脸上的痘痘依然不散,而更盘踞于心的还是黔东南的山山水水,苗寨侗寨的异样风情。
决定去黔东南之后,看了不少游记,决定了基本的路线,找了个同伴一起走过那十来天,而事实上我们也是按照既定路线走的,一路上多亏有伴同行才使得我的旅程显得不那么寂寞无聊,走过从江之后,我回到凯里,经贵阳去了黄果树再穿过黔西北回了四川的家;而我的游伴直接从从江去了三江去看龙脊的梯田。我还是很感谢我的游伴,一起走过贵州的山山水水,一起经历贵州变化无常的天气。
我8月3号从成都坐火车K191到贵阳,在贵州师大招待所安顿好后我走路去喷水池,正打算去甲秀楼的时候一场暴雨瓢泼而至,而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手足无措的人们聚在路边的商店里躲雨,而我刚到贵阳就领略了贵州“地无三尺平,日无三日晴”的特点。去贵阳之前,甲秀楼和南明河是我对贵阳所有的认识,其实贵阳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中转站,可能是之前把贵州想象得过于偏僻落后,才让我在后来的旅程中倍感惊喜,贵阳也不如我之前想象的脏乱差,只是少了大城市的大气。这个具有“森林之城”美誉的城市并不见得绿树成荫,路上疯狂的中巴还是让我感到了些不爽。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整个城市冲刷了一遍,以至于我看到的甲秀楼已是铅尘洗净,经过治理的南明河也没有让我太失望。甲秀楼是贵阳的代表性建筑物,就像望江楼对于蓉城一样。我记得甲秀楼这个名字是有出处的,但我在真实的甲秀楼的里里外外的碑文上都没有找到出处。
第二天一早起床,在贵州师大的校园里乱逛了一圈,发现图书馆门前有那么多人手捧书本在潜心苦读,想当初我读本科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用功过。贵州师大的校园远没有川大校园漂亮,我对这个校园毫无眷恋,背上背包去了体育馆汽车站坐车去凯里。这才正式开始我的黔东南之行:凯里—镇远-凯里-郎德上寨-西江―凯里-榕江-车江-宰荡-从江-芭沙-小黄,再返回凯里。
D1:贵阳-凯里,宿凯里贵州师专招待所,汽车站对面
D2:凯里-镇远 宿镇远振兴客栈
D3:镇远,宿镇远振兴客栈
D4:镇远-凯里-郎德上寨,宿郎德上寨019号张大嫂家
D5:郎德上寨-西江,宿西江千户苗寨李老师客栈
D6:西江―凯里-榕江-车江,宿车江天下第一侗寨农家乐
D7:车江-宰荡-从江,宿从江月亮山宾馆
D8:从江-芭沙-小黄,宿小黄招待所
D9:小黄-从江-榕江-凯里,宿凯里贵州师专招待所
D10:凯里-贵阳-安顺-黄果树瀑布,宿黄果树“川记”招待所
凯里
黔东南不仅仅是贵州的一个方位名词,也是贵州的行政单位,全称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凯里是该州的首府。黔东南的经济比较落后,这在凯里的市容市貌上还是有所体现的。大十字小十字是凯里的市中心,大十字一条路的尽头就是凯里的民族博物馆。民族博物馆门可罗雀,更为可悲的是博物馆的一楼已经租给家具城卖家具了。买了门票进入大厅,空荡荡的展厅只有我一个人。黔东南地大物博,博物馆展出的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只可惜那些地方对于文化事业投入甚少,民族博物馆还停留在80年代的内容,估计建成之后就没有更新过相关资料。博物馆的大门正对大十字,可惜如今万博商城已经动工,修成之后将矗立在博物馆的前面,博物馆更无出头之日了。
酸汤鱼是凯里的名菜,我们去了快活林,幸好去得不算太晚否则人满为患。不知道是不是在四川呆得太久,贵州的菜吃在我嘴里都不觉得算是美味,包括在贵阳的合群路上吃的丝娃娃,遵义米皮。顺便说一下凯里的交通,公交车7毛,很方便,从火车站到汽车站到市中心都有车到达;出租车不打表,¥3一个人/¥4两个人/¥5三个人,当然出城另外算。在凯里还需一提的是,我在火车站附近被带红袖章的大妈逮住了,原因是下了公交车没走人行道。我被大妈喊住后很自觉地走了去,然后被带上了红袖章,在逮到一个跟我犯一样错误的人之后我才脱身。凯里这个城市没什么值得称赞的亮点,但是这个事情之后我对这个坐落在清水江边的小城突然有了一种好感,当我们外来的人带着异样的眼光来看这里的山水和风情的时候,他们并不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有所改变,依旧舞步不乱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对外来的人没有仰视或俯视的心态,一视同仁。
镇远
听说凤凰已经很热闹了,而镇远据说是将成为下一个凤凰的地方。于是趁着在镇远完全商业化之前我赶紧去舞阳河看一眼。
从凯里到镇远的火车只要1个多小时就到了,一路上青山秀水,只是不停地在钻山洞。可以想象贵州的铁路公路的修成要必别的地方多付出多少的艰辛,这种感受一直伴随着我的整个黔东南之行,后来淋着暴雨坐着摩托车走在通往小黄的高高的山路上的时候这种感受尤为明显,当然这是后话。
镇远因为舞阳河而显得有灵气,也因为舞阳河而闻名。舞阳河绿色的河水如一条轻舞的带子穿城而过,而小城的民居则在河两岸傍水而居。随着旅游业的兴起,顺城老街上此起彼伏的都是各种价位的客栈和饭店。安顿下来后,我眺望了一下窗外的舞阳河,不远处的祝圣桥和对面的青龙洞在舞阳河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妩媚动人。我对于镇远的印象便因为这一看就深深地扎根于心中,在镇远停留的两天中,我没事就爱在祝圣桥的桥沿上坐着,看河两边的青山绿水,看小城人们恬淡的生活,还有坐着大巴来了又走的旅行团。
客栈的老板娘热情地向我们介绍镇远的风景名胜,在别过镇远真正走进黔东南的苗寨侗寨之后才发现镇远的两天多的时间是最悠闲而腐败的。铁溪,一个在我眼里跟雅安碧峰峡很相似的地方,不过至今不要门票,有传闻说运作凤凰的那家旅游公司国庆要来铁溪考察,之后可能会收取每人60元的门票。而龙池是铁溪风景区中段的亮点。铁溪风景区的景色秀丽,沿着一条我不知名的小河拾阶而上,一路上鸟语花香,不时地还能看见很多小动物,走走停停约莫一个半小时之后到达龙池,一汪碧水,清得可以看到池底的水草,许多彩色的蜻蜓在水边飞来飞去,如果你没去过九寨沟,龙池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们没再往前走,就原路返回了,路上碰到不多的游人,我喜欢这种藏在深山人未识的宁静。返回入口,再坐面的回到镇远。我们在祝圣桥的桥头就下了车,经过青龙洞绕着舞阳河走了一小圈,我想如果没有这条河,或许镇远如今还是一片贫瘠的土地,没什么跟贵州别的县城无异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吃过老板娘煮的碱味十足的混钝就坐车去游览我向往的舞阳河了,从镇远经过一段长长的盘山公路之后才到达舞阳河景区的大门。上了游船我们径直上了二层的甲板,当游船缓缓驶入水中,经过一小段支流进入舞阳河的主河道后,舞阳河变得开阔了,船上的导游小姐介绍说舞阳河兼有漓江之秀和三峡之美,我无从比较,但舞阳河墨绿色的水倒映着两岸的山峦,徐徐的河风轻抚着脸庞,感觉的确妙不可言。有水映衬的山总是多了些灵气,而山间不时出现的天然景观总让人眼前一亮,譬如三叠瀑的水,姜太公钓鱼的石像,大象饮水的景观,孔雀开屏的神似。
镇远的博物馆就坐落顺城老街上,离成片的客栈只有数步之遥。透过饱经风霜的大门似乎能看到一个边陲小城在沉浮的岁月里所经历的沧桑。镇远曾经是黔东南州的首府,只是因为地理条件的局限才将首府移至凯里。有点遗憾的是博物馆面积很小,陈列着有关镇远历史和风土人情的图片,还有一些出土的文物和几近失传的东西。博物馆让我觉得了镇远的小巷颇耐人寻味,于是在去苗疆长城之前我们寻访了幽深的古巷。巷子的入口大多在顺城老街的青石板路上,而另一头则在石屏山的山上了,坐落在巷子深处的人家的房子几乎都是属于保护文物之列的。
沿着石屏山向上,就到了四官殿。四官殿因为供奉了四位不同年代各为其主的历史人物(忘了名字了)而得名,我一直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供奉这几个人,而至今也没有得到解释。四官殿有一个宽阔的阳台,虽然不能俯瞰全城,却是个聊天或者发呆的好地方。贵州有些毒辣的太阳让我们有了理由在此停留,直到比我们后到的人都已散去,我们才开始动身去苗疆长城。
四官殿往前经过一片坟地就看到了已是断壁残垣的昔日的苗疆长城,这段刻下历史的痕迹的城墙显得如此的荒凉。我们坐在城墙的尽头,悬崖下就是安静的小城,小城上高高耸立的火车轨道上列车呼啸而来又轰鸣而去,只有舞阳河恬淡而安静地流过城区再流向远处的山间。不用赶路的悠闲让我久久不愿离去,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照耀着这个乱石堆上的古代长城,安静的山上除了我们就只有镀金的牛身。
离开镇远之前的早晨,祝圣桥又是我发呆的好地方。太阳缓缓从山头上升起的时候我知道我该离开这个一见倾心的碧绿小城了。我背起大包坐着出租车最后一次经过顺城老街的时候,我想我会怀念这里的青石板路的,如果没有机动车在这条古街上飞驰的话,宁静的顺城老街会更有情韵的。
郎德上寨
从镇远坐火车回到凯里,再在凯里汽车站坐开往雷山的班车,到郎德下车再经1.2公里的水泥路后,我们到达上寨已过了午饭时分。郎德上寨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寨子不大只有100多户人家,我们误打误撞到了传说中的019号张大嫂家中,其实张大嫂家的门牌在换门的时候就已经取掉了,因为寨子的接待能力很有限,晚些时候在碰到一对夫妇四处找住处的时候我们倍感幸运。
放下行李的同时感到饥饿,张大嫂环看四周说没有菜了,要晚饭的时候去山上摘,就随便对付给我们做了蛋炒饭,我们就着自带的咸菜吃得津津有味,因为听说马上有个旅行团要来,寨子里有表演。匆匆吃完饭我们随大嫂到了芦笙坪,身穿盛装的妇女小孩显得格外漂亮,看得我是眼花缭乱。对于郎德的印象便在这一场场歌舞升平中深刻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在走过若干个苗寨侗寨之后还是觉得郎德最好,就像当初去江南一样,最先去的西塘也是感觉最好的水乡。苗寨的芦笙吹出来的声音是这一路上最好听的旋律之一,而郎德的歌舞便是围绕芦笙来的。苗族的服饰和银饰很漂亮,当第二天一早张大嫂将她结婚时的盛装为我穿戴好后,我就活像个苗家小妹,站在寨子的鹅卵石路面上,跟寨子里的姑娘无异了;我也发现了苗族的盛装穿在身上是多么的不容易,一个是很重,其次不太方便。即便银饰不是纯银的头上身上都戴上也不轻,再者衣服也很重,走路我都觉得不自在,还难得她们为我们载歌载舞。
一场表演完了之后,表演的妇女们开始散去,随即拿了些银饰和蜡染的小饰品来向客人兜售。去郎德之前对这种已经商业化的氛围有所耳闻,其实后来也觉得适当的商业化并非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而只有适度的商业化才会成就一种双赢的局面。我觉得郎德的开发还是比较适度的,有客人(指付钱的旅行团客人,一般一场演出是500元,由寨子里统一收取,给所有参加表演的男女老少按分工不同记不同的工分,到月底统一发钱)来就身着盛装表演,平时山间地里劳作,寨子里没有宾馆饭店,没有出售纪念品的接二连三的铺面,只有清澈的小河在寨子外面流过,寨子里的小孩们和水牛一同在里面嬉戏游玩。
寨子里的民风依旧淳朴,我们四处乱窜走进了一户人家尚未完工的房子里,主人很热情地跟我们闲话家常,我坐在苗家吊脚楼的美人靠上懒散得都不想动弹。张大嫂说要洗澡都是去河里洗的,我们就跑到河里去耍。河水很浅很清,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下的鹅卵石,我们正在看一个男子与水牛同浴的时候听到了旅行团大巴呼啸而来的声音,突然间鞭炮声骤响,大小不等的芦笙随即吹响,我看见寨门大开,从公路边到寨门的路上由身着盛装的女子摆了九道酒,客人需饮尽每一杯米酒方能进入寨门,而田埂上一排身着长衫的男子在夕阳下吹响芦笙。我们混进旅行团的人群进了寨门,又坐到芦笙坪又看了一场表演,而这次张大嫂是司仪,后来才知道张大嫂原来是蒙古族人,嫁到的苗家,所以普通话说得很好,跟外面的人沟通也好。
吃罢晚饭,发现郎德的夜空满天繁星。入夜,天气骤冷,这也是贵州山区跟四川不同的地方,即便白天很热,一到晚上开始回凉。整个寨子安静得只能听见虫鸣,尽管住的屋子不能锁上房门,却睡得无比塌实。
西江
吃过张大嫂特意为我们做的鸡蛋面再在安静的寨子里溜达了一圈就上路了,后来才知道在贵州的农村都不吃早饭,他们一日三餐的时间分别是早上11点,下午4点和晚上10点。而人们一大早起来就去劳作了。
从郎德没有直接到西江的车,如果人多也可以在郎德的镇子上包车前往,比去雷山转车贵不了多少,在雷山转车去西江的时候遇上了同在郎德游玩的一个香港人,彼此对笑只因发现都拿着相同的一本地图册。雷山到西江37km的路程开了一个半小时,一路上尘土飞扬,终于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看到了西江千户苗寨的牌坊,望山跑死马,从牌坊下山真正到达西江的镇上车开了足足一刻钟有余。
西江千户苗寨的规模是郎德望尘莫及的,也由此没了郎德的宁静。满面尘土的我们背着背包下了车径直前往李老师客栈,可事先没有电话联系在李老师客栈吃了个闭门羹。我们将背包扔在客栈的阁楼里,自己去街上逛去了。太阳毫不吝啬地照耀着黔州大地,而西江的吊角楼都依山而建。因为偏远和交通的原因,旅行团很少到此,因此苗寨歌舞升平的景象也只能在吃新节或苗年的时候才能看到。好在李老师家的小阁楼是个很不错的观景地,坐在阁楼的美人靠上就能看到西江的概貌。正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女主人回来了,很热情地给我们开了门,让我们休息,她说李老师去雷山姑娘家了,一段时间不会回来;儿子送女朋友去凯里了,所以家里没人。我在李老师家的茶几和美人靠上看到了好多旅客的留言,还有打印成册的黔东南游记。坐到太阳稍稍偏西,我们慢慢走到对面的山上,路上遇到几个在西江中学上学的学生,很热情地为我们介绍西江的一些风土人情,并带我们去她们家看看。快到山顶的时候碰到几个老外从山上下来,据说是从雷公山徒步到此的。
回到客栈的时候李老师的儿子已经回来了,还在厨房里为我们操劳着。这个普通话说得挺流畅的年轻人跟我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而一旁跟我们交流有障碍的李妈妈只是招呼我们吃菜,看着儿子跟我们喝着甘醇的米酒。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在阁楼上乘凉看星星,即便白天酷暑难耐,晚上却似秋风四起。农村的夜空总是那么清澈,不象城市里白天不见太阳晚上不见月亮,星星更是罕见之物。田里地里的蟋蟀声和着对面山上人家传来的芦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成了我们难得一闻的音乐。
第二天因为要赶路,一早就就起了去坐最早到凯里的汽车,38km的路程飞奔的汽车开了足足两小时,虽然尘土飞扬却风景无限,一路上的青山绿水让你后悔此行都找不到理由。走过不少地方,却发现贵州的山是植被覆盖最完整的,除了被泥石流冲跨的地方,很少看到裸露的崖壁。都说婺源是中国最漂亮的农村,其实我觉得贵州的农村也很漂亮。回凯里的路上因为有了巴拉河的伴随显得生趣有加。
车江天下第一侗寨
雷山到榕江的路还在修,我们计划经雷山去榕江的计划也不得不改成返回凯里,再坐5个小时的大巴终于到了榕江县城,坐了一辆麻麻油(音,想来应该是慢慢游的意思)不远就到了车江。据说车江目前是唯一一个收费进入的侗寨,除了榕树群和郎珠娘美的美丽传说外,还有黔东南最漂亮的鼓楼,而矗立在公路边的上书“天下第一侗寨”的牌坊显得有些气势逼人。
在榕树边唯一的农家乐安顿下来,大嫂跟我们聊天的时候说起寨子里有一个唱琵琶歌和侗歌很好听的年轻人,说如果晚上有空的话让他过来唱,我自然是满心欢喜,想到一到侗寨就能听到传说中的遗世的雅歌,真是不枉此行啊。榕树群前面就是一条河,寨子里的人都习惯了在河里洗头洗澡洗衣服放牛,河还是小孩子们的乐园。大嫂的两个孩子在家给我们唱了几句侗歌之后就跑到河里嬉戏去了,我们在寨子里乱逛之后又去到河边,河水并不清澈,却因反射金色的阳光而波光粼粼。是时,一艘摆渡的小渔船摇到了我们跟前,艄公让我们上船摇我们去河里看看,我们欣然前往。车江即是以前的“三宝侗寨”,有一千多户人家,从河里看寨子真是巍为壮观。而车江大坝则是贵州高原上少见的一块肥硕的平地。
很遗憾晚上没能如期听到能手的琵琶歌和侗歌,大嫂说人家有事来不了,而我们也没能碰到领导视察或者外国旅行团的观光而沾光看表演。那晚闷热无比,我因为有了对第二天宰荡大歌的向往很快入睡。在外面的那些天,都是身体上极度疲惫,心灵却极度亢奋。对于女孩子而言,黔东南或许是条并不轻松的路线,而宰荡只是辛苦的开始。
宰荡
宰荡在黔东南的游记中极负盛名,而宰荡大歌也就有了遗世的雅歌之称。不过通往宰荡的路并不好走,我们一早就起身,搭了开往宰麻的农用车,路过一个又一个寨子之后终于到达丰登,我们下了车开始徒步。功略上说丰登通往宰荡的路口一般都会有小孩子在此守候着当向导,我们到达的时候路口的小卖部门可罗雀,于是我们自己就边问边上路了。丰登到宰荡有4km的小路,路途不算太遥远,却全是上山的路,不过这趟旅行就注定了与轻松无缘。
走到宰洞就以为自己走到了,正打算休息的时候一个年轻姑娘说宰荡还得翻过对面的山头,当我们终于看到宰荡的寨子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历时一个半小时,还好一路上鸟语花香涓涓细流。达到寨子之后听说村长和支书都没在,一位去乡里开会去了,还有一位陪同几个前来学习侗语的老外去另一个寨子去了。于是我们就在村口开小卖部的据说是支书的弟弟家坐下休息,他很热情地给我们联系人为我们唱侗族大歌,当然不是免费的。寨子里年轻的姑娘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妇女可以给我们表演了。宰荡的寨子很古老,鼓楼也显得破旧,在吃过他们的早饭之后劳作了一上午的妇女开始穿着侗族盛装打扮好陆陆续续地过来了,我们就去鼓楼听向往已久的侗歌了。侗歌把寨子里的人都吸引过来了,鼓楼的里里外外站满了人。当我终于听到嘹亮的侗歌时,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侗歌,嘹亮是我最深的感受,尽管听不懂侗语所表达的意思,但是欢快的语调却是听得懂的。
寨子的高处有个小学校,寨子里低年级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一年级依旧不教汉语,还教侗语。一个叫Loc Yoah Meic(汉语:罗优梅)的秀气的小女孩一句汉语都听不懂,也没法跟我们交流,旁边一个小男孩自动当了翻译。我一直以为侗语只是流传于口头的,可当我看到教室里的标语都是用侗文的时候,我开始觉得震撼,也终于明白为何老外愿意千里迢迢来到这穷乡僻壤来学习侗文,而我们正在为统一汉语正在逐步屏弃一些少数民族传统的文化。罗优梅拿来她一年级的数学课本,我就学会了这么一句话的发音:Pienc gox biix yeic gungc 1 jagc.
烈日当头的时候我们就离开了宰荡,因为地处深山我们没有将大包背过来,因此得返回车江再去从江。离开寨子的时候,小孩子们都聚在村口风雨桥外的小河里嬉戏,看见我们走都很友好地跟我们说再见,因为侗语里的再见和汉语都是一个发音。走了不远碰到了一个我们在西江就曾碰面的一身军绿色装扮的年轻人,背着他的大包,一个小孩给他当向导,汗水顺着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一个劲地往下淌。是夜我们在暮色中达到了从江,这个贵州东南边跟广西交界的县城,再往前走就是广西的三江和龙胜了。
芭沙
芭沙是个遗世独立的地方,这个距离从江县城仅仅7.5km的寨子与外面的世界却显得毫无瓜葛。一大早坐了个农用车去芭沙,有些颠簸的路面让我们隐隐有些难受,但一路上山只见山间雾气缭绕,越往上雾气越浓。待到过了芭沙的寨门,开车的师傅让我们过去再下车免得买门票,下车的时候师傅指着一位弄瓦的老人说那就是村支书,你们去找他吧。停车的路边正在修房子,看得出是为旅客专门修的招待所,我想来芭沙的人也逐渐多起来了吧,而村支书就带领着村里的劳力们在干活。
我们跟和蔼的村支书打过招呼之后,支书让我们四处溜达下,中午去他家吃午饭。我们往寨子深处走去,雾气还未散去,整个寨子就像在仙境一般。在家呆的多为妇女和儿童,而他们大多不会汉语,跟我们没法交流,无论我们跟她们说什么,她们的一句“ma mu”(不懂)总让同伴听成买布,恰逢一些妇女正在捶布,同伴只得摆摆手说不买不买。一路上走过这些村庄,才觉得贵州农村生活水平的低下。芭沙属于苗族,却在服装上接近侗族,而每年的一两套服侍全靠自己手工织布染布捶布再做成衣服。我在小黄看见纺纱和染布,在车江看见织布,在芭沙看见晾布和捶布还有手工做印花的版图。
芭沙的特色是男子的发髻,不过随着外界越来越多的侵入,芭沙男子的发髻越来越不明显了。好不容易在寨子里看见两个标准的芭沙男孩,却害羞地躲过了我的镜头。好在村支书和表演队长的发髻还在头顶,可惜干活的时候都没扛枪。四处乱逛走到一户人家的家里,主人很热情地给我们看他的鸟枪和火药,对于这样一个千百年来依旧保留着自己民族特色的寨子,坚守变得越来越不容易。
在支书家吃饭的时候来了个刚从小黄出来的成都人,他说小黄这几天晚上都在排练侗歌,于是在精彩不容错过的诱惑下,我们离开芭沙前往小黄。
小黄
小黄是这次黔东南之行的最后一站,也是最难忘的一站。难忘与印象的好坏是两码事,只是因为所经历的过程太刻骨铭心。在从江找车就给了我们当头一棒,我们几乎都要放弃去小黄的念头转去银坛了,最终还是找了两辆摩托车前往小黄。通往小黄的路是这次行程中最难走的一段,坐在驮了大包的摩托车上还不得不时不时地下来走路,那个路况你可想而知了。贵州的天在几天暴晒之后突然在我们前往小黄的路上下起暴雨来,我们在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崎岖山路上行驶,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27km的路程,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两个多小时,满身尘土在淋了三场暴雨之后总算一身土黄色到了小黄,而当车行至人迹罕至的山颠,身上淋着豆大的雨点,望着山下清晰可见的村庄,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隐隐约约开始有些后悔此行。
小黄在背包客中也是久负盛名,素有“侗歌之乡”的美誉。小黄看起来不只像个村庄,而像个集市,新修的风雨桥和鼓楼想必也是旅游兴旺之后的产物,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在交通如此闭塞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人不远千里来到这物质条件如此贫乏的农村,而就在那晚凌晨听完侗歌沉沉入睡的时候我开始知道那是因为侗歌的巨大魅力。
小黄有400多户人家,所以寨子显得挺大。一路走来的几个村庄在显眼的位置都安装了IC卡电话,甚至有IP电话超市,我因此对贵州电信刮目相看。小黄也有一条河绕寨而过,在寨子里转悠的时候感觉小黄有些像江南的水乡。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行至一家人楼下听见上面有人在唱侗歌而且唱得极为投入,我们以为是在排练径直上了楼,却发现是几个老人一边喝酒一边唱大歌。男主人很热情地招呼我们坐在桌边,夹起散落在桌上的鸡块给我们吃,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解释说这顿饭从早上11点的早饭开始吃直到那时,而几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却越喝唱得越带劲。我们不好意思打扰了人家的聚会,赶紧退了下来,走了挺远还能听见几位老人浑厚的声音。
吃晚饭的时候知道停电了,我开始担心晚上的侗歌能不能如约排练了。而且因为日程的安排不能多做逗留,第二天一早我就得往回走了。一位在孤身在小黄写作的热心大姐帮我们联系了一下,我们就在小黄招待所黑乎乎的大厅里面坐到深夜等待侗族大歌。
由于要参加八月十五从江县组织的侗歌大赛,所以小黄的年轻姑娘喝男孩子们每晚都要排练,那晚我不眠不休地坚持等着,终于在晚上11:30姑娘小伙子们才到齐了,因为是排练也就没穿民族服饰,而这些年轻人大多在外面打过工,看上去也跟我们无异。小黄的大歌才真正让我见识了侗歌的魅力,年轻人的声音远比宰荡妇女们的声音好听,更为嘹亮高昂。漆黑而寂静的夜晚里,那才是真正的雅歌。
第二天一早起来搭农用车离开小黄,开始了我的归程。从小黄到从江2个多小时,从江再到榕江又是2个多小时,在榕江车站碰到了那个曾在芭沙碰到的成都人,再5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凯里。原来的计划是回到贵阳,可到了凯里之后我坐车坐得只想趴下,而我的黔东南之行也就这样以疲惫收尾。回来之后才发现在宰荡录的侗歌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录上,而我在凯里的市中心到处找也没有找到经典的侗族大歌光碟,可能因为到得太晚好多音像店都关门了,而仅存的几家开着门的都没得卖。我最终无功而返,嘹亮而整齐划一的侗歌只能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或许恰是这种遗憾给我带来了一种缺陷美,让我只能去思念。后来才知道其实小黄招待所就有自制的光盘卖。
黄果树瀑布
黄果树之行其实就不算黔东南了,这里寥寥几笔就当写个后记吧。黄果树瀑布闻名天下,去了之后我却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或许是因为去得不是时候,去的时候正好赶上瀑布节快要开幕了,所以黄果树景区人满为患。景区内在搞祭水活动,所以门票并不是全天候售,我从凯里赶到黄果树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可直到下午三点才买到票,或许因为心情受了影响,我本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对人满为患的景象一向没什么好感。黄果树瀑布本身还是很壮观,加上别有洞天的水帘洞让去了人都不会后悔,只是相比于90元/人的门票显得过于昂贵了。我在黄果树住了一宿,之后就去了黔西北,再回到四川。
旅行是一件很艰辛也很惬意的事情,黔东南是消费不高的旅行地,正好适合我这种口袋不够满时间却比较充足的家伙。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全世界评选了十大人类灵魂的归宿地,中国占了两个,一个是西藏,再者就是黔东南。贵州的交通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至少国道线没有出现大的交通障碍,比起我从黔西北回四川经过的四川境内的国道线好多了。而且黔东南这一行,一路上风光无限,环顾四周都是郁郁葱葱养眼的绿色,几乎所到之处都有潺潺的流水。不过旅行终究还是将大部分钱和时间都耗在路上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黔东南收门票的地方还是不多,而且学生证大多有用,唯一失效的地方是舞阳河的船票,55块/人。黄果树学生有五折优惠,诸如车江5块的门票,芭沙10块的门票都是可以逃掉的。寨子里现在都能提供住宿的地方了,一般10-15块/人不等,吃饭另外算钱,不算太贵,只是吃得都不怎么好。黔东南现在也不显得闭塞了,不过民风还是很淳朴,遇上的人都还热情,这也要看各人的心态,不可能当你带着吹毛求疵的眼神去问路时,还能得到友善的微笑做以回报。凯里今年10月1-5号要举行国际芦笙节,相信更多的契机会更加繁荣黔东南的旅游事业!
作者:wl1981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