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广州的次数多了,不知不觉,渐渐喜欢甚至有些迷恋这个色彩斑斓的都市,尽管我不是一个多情的人。
抵达广州,正值中午时分。这个春日里的城市,阴郁着,好似等着雨水落下来。不管天怎么样,先去享受了一回"吃在广州"的风情。回房间休息时,内心有些莫名的起伏,我知道,又是这个温情的城市给我施展她的魔法了。
于是,靠在高楼的窗口,看有雨的城市,读一首诗一样,体味着广州情怀。
城市还是那样秀美,弥漫着幽情,飞扬着萌发的风采。街道上,行人、自行车、摩托车、汽车混杂一起嘈杂的情景没有了,只有满街的汽车快速奔驰着,给人一种敞亮和流畅感受。城市高了,也靓了,高楼大厦那新潮明快的装饰,让人觉得高雅。还有那么多的树,浓郁的绿,显露出一片生机。
这个都市洋溢着浓浓的财富味。这片土地上,不知有多少人曾经并继续不懈奋斗着,在他们富裕起来的同时,也造就了一个财富型的城市。广州最诱人的,好似并不是这物质性的东西,而是这个城市很柔情,涌动着浪漫的情怀,自由而时尚。
认识广州需要时间,也需要感悟,在平凡的点滴中体验。记得第一次来还是15年前,那时真不知这里会怎样排斥我这个北方人。等和当地人打交道,才发现他们有一种天生的亲性,竟如邻村的乡亲,既好处也好交流,既包容又宽容,我甚至怀疑,这就是心里曾经揣摩的南方城市吗?那热情亲近、性情爽朗和体贴友善,让人感到似曾相识。随着了解多了,又发现广州在繁荣中,还追寻着很宝贵的东西:时尚生活和自我发展。
广州很有人性味,也很随意,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这让来自北方的人感到轻松。生活生意随意,讲求自然,似乎是广州人的天性。广州人既喜欢吃,也喜欢聊。就说早茶吧,不管是什么生意,都可以放到餐桌上去聊,聊多长时间都行,这比在办公室里谈事要舒服多了。而到了晚上,又要去消夜,直到午夜的灯火阑珊,尽享夜风情,寻求一种本色生活。不过,对广州人什么都敢吃,连猫带鼠都收入菜谱,确实不敢恭维。
广州是汽车的天下。虽不知道广州汽车的拥有量,但是那川流不息的汽车,和那震撼人心的噪音,让这个城市少了些安静。现代的都市有那么多汽车,行走方便了,生活方式也改变了,不过高分贝噪音却不太像文明进步。
好多人都喜欢把广州和北京、上海比,好像非要得出一个谁优谁劣来,这没有意义。但凡是大都市,其构成必定是多元的,不能用简单的好坏来区别。要论硬件,这些都市已经可以和世界上任何城市媲美了。可看一个城市好不好,除了评价硬件是否完备外,对于居住者来说,最重要的是城市文化是否适合自己。
城市形成的历史背景不同,留下来的看不见的东西也不同。是谁选择了北京,可以说是帝王,远在西周、元朝不说,近一点也是那个从侄子手里夺过皇权的明成祖朱棣,所以北京过去是帝王的地方,就连多尔衮率领清兵打到关内,顺治也把京都选在北京。的确,要是没有那个朱皇帝的反叛,北京就不会有紫禁城,至今或许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土城,京都辉煌的景象还不知道在哪。是谁选择了上海,是那些从土地上赚了钱又投资工商业的民族资本家吗?不完全是,重要的是十八世纪的帝国列强,是那些在吴淞口外停泊着军舰从中国人身上榨取钱财的洋人,他们让清政府把钱赔完了,把想要的地割去了,然后想出个租界的法子,换一种温和的方式来掠夺国民财富。没有这些洋大人的"支援",上海不会有这底子。那谁选择了广州,选择了珠江三角洲呢?可以说是中华的民族情。从那个在虎门敢烧外国人鸦片的林则徐,到那个发起民主革命的佃农后代孙中山,直到在深圳遥望香港的邓小平,是他们和他们所代表的民族选择了这里,要探索建立那个科学的民主的民族的大众的新社会,实现中华民族的复兴。
少了许多帝王的影响,没有那些租界的情结,加上毗邻香港、澳门,广州乃至周遍地区就营造了一种开放文化,成了一个充满生活情调的都市。就连广播电视节目,热销报刊,人们穿着,甚至建筑风格,也多一些生活的味道。在广州体味生活,确实另有一种滋味在心头。
真的要感谢广州,让我知道了怎么过好明天的生活。过去,我们对未来的设想很简单,就是要挣多少钱,买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能吃上什么饭。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生活好坏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生活物质的多少,而在于精神文化境界,是生活方式和内容的提升和变革。广州选择了时尚,选择了生活,张扬着个性的美丽。尽管时尚生活很累,需要付出很多,但却是进步的精神寄托。
广州人喜欢买房子,至少像外国老太太那样有一个温馨的住所;广州人喜欢添汽车,主动营造现代生活方式;广州人喜欢时装美容,讲究流行的雅致的品味;广州人喜欢早茶消夜,尽享优雅的饮食文化;广州人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生意还是学问,尽情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在这南北之间的文化差异里,我追问自己:当挣了钱,是不是还要都放在银行里存着,仍然过着那传统的日子呢?当去购物,是不是还只算计实物多少,而忽视精神上的需求呢?当结识新友,是不是还要先看人家身份高低,然后再确定用主子或奴才的语气呢?当做一件事,是不是还要按照某种不成文的规则,讲究所谓的体面呢?实行了"朝九晚五"以后,是不是还要日落而息,继续把懒觉睡到上班前一个小时呢?
生活就是生活,不是说广州什么都好,说广州人也不是指全部,而是说一种趋势。广州的这种时尚,在我的眼里,如时尚飘逸的女孩,像一篇《荷塘月色》般的散文,又像一首歌,名字叫《今夜你会不会来》。
(2004年4月17日)
作者:wangz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