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之品味南京
三年前,在一个萧瑟的岁暮冬日,我最终决定离开南京来上海发展。其时,心中并没有丝毫的留恋,只有对新生活的满怀憧憬和未卜前途的惴惴不安。以后,虽然经常出差,却再也没机会回到这座古老的城市。然而,在上海奔波的生活和工作的空隙,却常常回想起在南京的那段简单而快乐的日子和南京遍地的林荫道……
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出差南京,工作当然是主要,可也未尝不是我心中的那一点莫名的情绪在作怪。快三年了,南京,这个我曾经盘桓过的地方,你还好吗?
出了汉府街车站,就是长江路,两边的林荫依旧,朝西稍走两步,高大红墙掩映中的总统府忽然现在眼前。仿佛是一瞬间,关于南京的模糊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我又回到了这个我用单车丈量过的城市!
天上突然飘起了雨,可在宽大的树冠的保护下,我们只沾到了一点水珠。总统府对面已然是一块很大的草地,以前的矮小平房已随时光而去。慢慢的走过去,江苏美术馆、金陵图书馆还静静的守在那里,仿佛在等待我下一次的到来。一切都象原来一样,可一切又都有了变化。
办完公事,上车驶往中山南路的酒店。先经过洪武北路。这条路,在我走时刚刚扩建好,当时这条没有树荫的宽阔马路在四周窄窄的、两旁有高耸大树的街道包围中,显得是非常的另类,夏天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车速很快,两旁也没什么商店。而今却堵的厉害,成了司机眼中的恐怖地带!三公里的路就开了20分钟。路两边的商店也多了很多,甚至还看到了一家“张生记”。
来之前,就听说现在南京流行吃一种小龙虾的美食,到了之后,才知道这里几乎是铺天盖地了。大街两旁常常闪过“龙虾特价……”等等的字眼,“××龙虾城”这样的大号也偶有所见。问及司机,方知传言非虚,几个有名的吃虾的场所晚上可是要排队等候的,只是不知可有上海人排队吃香辣蟹的盛况?
游天下美景,尝人间美食,乃世间两大美事,虽然出差也是不能耽误的。到了酒店,就四处查电话找地方,最后从一个父辈的老吃客那里得知一家“南京大牌档”的去处,据说是正宗苏北盱眙的洪泽湖龙虾,还可以电话订位(这点倒是比香辣蟹有人情味﹞,于是约上一个在南京读书的好友,准备晚上去饕餮一番。
…………
饭店在湖南路的狮王府附近。记忆中的湖南路,是南京一条有名的商业街,尤以夜市而闻名。入夜后,一个个燃着石英灯的小摊儿,在路两边一直延伸开去,也算是南京的一景。小摊主要经营日用百货、家常衣物等等,卖者多为下岗工人,买者也多不富裕,买卖双方各取所需、各有所得,也成就了夜市的热闹。我们到的时候,天还未全黑,没看到夜市,感觉街道宽敞很多,路两边都是各式的专卖店和各种风味的饭店。很远就看到“狮王府”的大招牌,我们要去的“大牌档”就在这招牌旁的步行街里了。说是步行街,其实叫美食街更为恰当,街两边各种酒楼、快餐店、奶茶坊占了多数,虽不及南京路的规模,却也另有一番景致。行至一半,就看到“南京大牌档”的金字招牌了,在落日的余辉下,高大的牌楼、大红的灯笼、古朴的外观,一下子就吸引了我们的视线,果然有“大牌”的风范。
酒楼分上下两层。楼下是宽敞的大厅,错落的摆着或大或小的红漆木桌,座位也是暗红色的小木凳。屋梁上悬下一条条布幔,写着流行的菜肴。大厅一侧是各式凉菜、点心、小吃的明档,看中了哪样,把桌号告诉侍者,一会儿,穿着对襟马褂的堂倌就端上来了。二楼都是包间,用竹帘子大大小小的隔着,和楼下的人声鼎沸相比,这里更适合浅酌小饮。最妙的是,有一面的房间可以俯视楼下,居于其中,既有了包间的宽敞清静,又可分享一楼的热闹快乐,想必会让人胃口大开吧。
选好位子,我们要的小龙虾就端上来了。这里介绍一下(从网上抄下来的,给各位长长见识):小龙虾,学名螯虾,多生长在河泽泥沼之中,因头两侧长有一对大螯,所以得名,又因其形极似海中龙虾,所以民间多称之为小龙虾。江苏盱眙的龙虾因借洪泽湖的灵气,长的肥厚丰腴,泥沙较少。当地有一名菜:“十三香龙虾”,又叫“麻辣小龙虾”,就是将龙虾用十三味中药烹制而成,其味鲜香扑鼻,入口麻辣适宜、虾肉滑韧、虾黄爽口,确是不可多得的美馔。南京流行的就是这一道菜了。
这小龙虾,其实是曾经带给我几分童年欢乐的。小时候,家中虽不拮据,然而一大家子的餐桌上要想做出花样来,却也并非易事。这小龙虾,在家乡的池塘泥沼中很是普遍,因其满身泥污,少有人取其为食,市场上售价极低。我的外婆,是极会持家的巧妇,她偶尔的从市场上将其买来,经过精心的处理和烹制,这个“怪物”就成了我们这些孩子争抢的美味了!吃过了,却还不过瘾,我们就缠着周围的大孩子们,在夏天的午后,偷偷的带我们溜出去,折几根竹竿,在池塘和小河边钓龙虾。印象中,收获是很少的,回家又少不了挨几巴掌,可依然乐此不疲,还妄想着有一天可以满载而归,在大人们的面前风光一回。后来,外婆年事渐高、家庭也逐渐宽裕,就很少费心做这道菜了。而我也出外求学、工作,一转眼仿佛十余年都没有接触这个小玩艺了。平时在街边的排档偶尔也可以看见它,可几次都因为卫生的缘故而放弃了。
再说说南京的龙虾的味道。这家店里的虾看来是正宗的,大大的虾头里,虾黄就占了一半,虾肉也很入味,确实是一道下酒的好菜,环顾四座,几乎每桌都有一大面盆(这也是盱眙小龙虾的特色盛法)。然而,论味道,却是不及香辣蟹,甚至比起外婆土法烧制的也是稍逊一筹。不过,这一餐可以唤起我童年的快乐回忆,其意义又远远超过口复的享受了。不知,南京人乐此不疲的原因里,是否也有我这样的情结?
作者:moonkiller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