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周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古镇外面的周庄宾馆住下。外面骄阳似火,白晃晃的路面令人望而生畏。一个朋友提醒了我,七月流火,白天不宜出行。好吧,那就等到夜幕降临吧。
晚上八点以后,天才完全黑下来,我和小钟出了宾馆。门口停着一排三轮车,说拉到古镇门口是3元/2人,我们上了车。两分钟以后到了。
古镇的门口有照壁,上面刻着一幅图画,浮雕的,很有质感。旁边竖着一块碑,上书“中国文联作家写作基地”,一边有棵柳树,柳枝摇曳在碑上,后面就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作家毕竟是作家,他们多么会挑地方呵。
转过弯一看,我禁不住对小钟赞叹道,同里、西塘、朱家角虽然也都是水乡小镇,但都没法和周庄比呵。四下望去,错落有致的民居静静伫立在岸边,偶而有几户人家的窗口吊着个红灯笼,小小的,红红的,令人心生温暖。顺着石板路和向前走,转角的地方会有一杆柔和的路灯出现,叫它路灯是委屈它了,它和别的路灯不一样。它是一根黑杆子挑着的两只白灯笼,下面还拖着穗,缠缠绵绵的。我们一路走着,一路过着小桥,桥栏上坐着当地的老头老太太,神色平静地乘着凉。走过双桥时,小钟说这桥很有名,据说人从这桥上走三趟会有好运降临。
我说:“你上次来周庄时走过么?”
“走过呵”。
那我也来走一走吧,谁让她上回中奖中了个手机呢,不信不行啊。
我起劲地窜上跳下,走到第三趟时,小钟说:“想起来了,这是双桥呵,你得两座桥都走才算。”
“什么!?”……
只得从头再来,估计桥栏上坐着的老头儿老太太们都被我转得眼晕了,不过大家倒并没有讥笑我的意思,仍旧是默默坐在那儿,和气地看着我挥汗如雨地跳来跳去。完成任务以后,我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跟着小钟去看“海”。
我们在小街上走呵走,走呵走,很多店已经打烊,合上了木头门板,但还不时有卖万三蹄和草编包的小店正执着地等待着顾客,老板和家人闲坐门前,我们经过时,他们会温良问上一句“要不要?”。我们也一概温柔地笑着摇摇手。直到回程时我才买了一个本色的镂空草编包,我打算以后用它拎着它去买菜。
后来我们就来到了一座很高的拱桥前,一抬头就看见满天的星斗,黑色的桥和树都衬在星空下。这是很久以前,还在念中学时,祝福卡里通行的画面之一。那时,我们很容易动感情,都曾被类似的画面打动过心扉,都曾在类似的情景下听过男孩儿弹着吉它唱一些纯情的歌,都想像过在这样的星空下面和心爱的男孩背靠背地坐一整夜。现在,居然在这样一个时刻,在这样一个已经成为成人的时候,在这样一个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记起过星空下曾经见过的人、曾经发生过的事的时候,又看到了这样的画面!悲欣交集自不待言。
上桥以后,小钟指着前方长桥外的一片黑暗说,就是那里。我伸长了脖子,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能想像,那儿有一大片湖水,这片“海”应该就是淀山湖。白天会有船夫跟在你后面恳切地问:“要不要坐船去同里?”同里也是一个好地方,去那儿主要是看退思园——一个相当漂亮的清代私家园林。我们站在桥上,四下没有一个人,在静谧的氛围中,我俩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低,到后来完全成为耳语了,等意识到这点,我们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干嘛这么小声呵。其实是在潜意识里不想破坏这种安静。
这时已经完全凉快下来了,夜凉如水基本就是这个意思吧。我们都走得很高兴,路过那些小饭馆时,我们说明天要清晨就进来吃早点。是的,只要活着,天天都是好日子。
后记:次日清晨,我们再进古镇,在一家有着八仙桌和长条凳的饭馆里吃到了天下第一的雪菜肉丝面。周庄的面条与众不同,很细却很韧;雪菜酸溜溜、香喷喷。就为这碗面,我也打算重游周庄。万三蹄就算了,还是买回去就着泡饭吃才能下咽,太腻了,不过我得承认,这是我吃过的最香的蹄膀了。
作者:freetao